就算陸宜銘日理萬機,也記住了永念公司的名号。
無他,唯煩人爾。
自從他們接手過小漁的喪葬以後,已經找了豐勉集團不下三次,每次都說是來談合作的。
因為短時間内頻率過高,惹得蔣澈都有了懷疑,經過他的調查,才發現永念公司近年來一直在虧損,這時候如果沒有其他公司對其加以支援的話,恐怕熬不了多久這公司就要破産。
難怪他們抓着陸宜銘不放,誰會錯過這樣一個天上掉下的餡餅呢。
但作為商人,陸宜銘很明白這事背後的風險。
且不談前景,單就永念公司高層這樣的處事風格,他就沒興緻與人多聊。
陸宜銘看向那輛堵住自己的車:“不論你們是怎麼開進來的,還請盡早離開,不然事情恐怕會變麻煩。”
但車外的人仿佛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固執道:“陸總,别啊,給我五分鐘,看看我們的策劃案,與貴司合作我們有絕對的誠意……”
“這位先生,”陸宜銘冷冷打斷了對方的請求,“豐勉有商務部門,網上都有公開的聯系方式,聯系他們會比找我更有效。”
那人急道:“怎麼會,您可是陸家的家主,合不合作的,不就是您一句話的事麼,陸先生,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想您的愛犬,我們可是頂格服務了他的,他的培育鑽石我們也加急進入了制作狀态。”
陸宜銘依舊看向前方,眉間有了褶皺。
“我作為消費者,給了你們報酬,我得到對應的服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男人噎了下:“陸先生,您應該也不想花了錢卻拿不到愛寵最後的遺物吧?”
面對這樣淺顯的威脅,陸宜銘卻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人無語的時候真會笑一下。
他瞥了窗外的男人一眼,晦暗的眸色叫人分辨不清情緒,但無論是誰看了,都能讀懂他的強勢。
仿佛這世上,從未有叫他動容的事。
冷調的字蹦出來,砸向車外的男人。
“私情與公務不該摻在一起的道理,我十五歲時就懂了。”陸宜銘眼眸半阖,矜貴疏離如古塔封塵的佛像,不由人沾染半分,“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威脅到我?”
永念公司的男人還想要辯駁,但這時候車庫裡出現了其他人的聲音。
是豐勉集團的治安人員,他們在蔣澈下達通知後迅速到達了現場。
很快,未經允許闖入豐勉的人與車都被扭送去了附近的派出所,陸宜銘并沒有對他們表現出絲毫同情,相反,在離開地庫前,他特地吩咐蔣澈。
“我不希望小漁的遺骸在他們手底下出事。”
蔣澈一陣頭疼,想到老闆對他那小狗的重視程度,隻覺得此事難為,卻還是硬着頭皮回答:“是,我會看着辦的。”
……
回程的一路上,陸宜銘的臉色都沒有好過。
惱人的人可以眼不見為淨,但惱人的事卻霸占着他的思緒,将他不停拽入深淵。
小漁的屍骨,是他留給自己最後的東西。
如今卻被人利用,拿來作為對準自己的槍口。
這種矛盾叫他心口如磐石重壓,仿佛眼見着絹花落塵,沾染污穢。
怎麼會有人敢那樣對他的小漁……
陸宜銘克制着車速,沒讓自己再在公路上失控。
車平穩駛回莊園,停在别墅門口。
他不再管車,直接下來往别墅裡走,門庭處立刻有一個青年人湊了過來,腳步以及說話的語調都與陸宜銘周身的氣氛格格不入。
陸宜銘聽見那人說:“陸先生,王阿姨今天不在,晚餐是我準備的,你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我特地等着你的……”
後續的話他并沒有聽見,因為他徑直進了電梯。
陸宜銘快速摁下關門鍵,将那道聲音隔絕在外,他不想聽。
此時此刻,他不希望自己的世界裡有任何窺探的人——他想要躲起來。
陸宜銘去了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