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不太懂陸先生的“随你”是什麼意思,在他的認知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随你不是一個常見選項。
但那晚以後,陸宜銘不再總是防着他,不光讓他上桌吃飯,還叫他去床上睡覺。
睡床上就意味着分房,小漁并不願意。
他固執地抱着毯子坐在狗窩裡,滿臉的嚴肅認真:“這就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我哪兒都不去。”
陸宜銘迅速繞過他,坐回大床,話說得随意,尾音卻拖着,像小狗尾巴等着被人抓:“你就算留在我的房間,也永遠上不了這張床。”
小漁卻真像被抓了尾巴一般漲紅了臉:“我不會上床的,你放心吧陸先生!”
他又不是那種不聰明的小狗,怎麼可能往主人床上跑!
陸宜銘張張嘴,想再找個理由轟人出去。
結果先聽到了“唉呀”一聲,再是一聲“噼啪”,低頭看向床尾,池漁皺着臉,回望自己。
“陸先生,我的窩塌了……”
一張承重100斤的小床,讓池漁這麼一個大男人睡了這麼久才塌,已經算保質保量了。
陸宜銘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讓你上床的。”
小漁心說那不廢話嘛!他也沒想上床睡呀。
他裹着毯子,下了狗窩一陣敲敲打打,确定這玩意兒修不好了以後,才緩緩蹲到了陸宜銘床邊。
陸宜銘目露警惕,手中的書沒放下一點,隻有視線分給了池漁:“做什麼?”
小漁坐下來,用毯子裹緊自己,他左右晃着,表情讨好:“陸先生,我的窩睡不了了……”
陸宜銘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嗯”,模糊又糾結。
但小漁隻當對方這是鼓勵自己往下講的意思,他笑起來,看着不太聰明:“我能不能睡在地毯上呀?我保證不流口水的。”
陸宜銘:……
陸宜銘收回視線,繼續看自己手裡的書:“随你。”
到了這個時候,小漁才算明白“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隻要他不上床,那無論他上天入地,無論他是睡地毯還是睡沙發,抑或是睡浴缸,陸先生都不會攔着他。
這哪是一句敷衍的回話,這分明就是一個主人對自己愛寵深深的信任!
很快,小漁就把原本放在狗窩的四件套搬到了陸宜銘床邊的地毯上,他枕着棉花枕阖上雙眼前,先動動鼻尖聞了一下。
這裡距離陸先生真近,不用他仔細聞,就能嗅到陸先生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清新的,像清晨雨後被日光曬成金色的森林,吸引着小漁去探險。
小漁心滿意足地閉上眼,話說得含糊:“謝謝你,陸先生,晚安……”
陸宜銘并沒有聽清池漁在說什麼。
他隻朝着那沒光照到的、黑洞洞的地方凝視了半晌。
最後合上書頁,書簽定位在跟前一日差不多的地方。
他喚出智能燈控,滅了燈,閉上雙眼之前,池漁熟睡的呼吸聲早已鋪天蓋地。
很輕,卻感覺很近,仿佛就在耳畔,煎煮耳根。
陸宜銘翻了個身,睡意被那道呼吸聲替代,他蜷起身體,半天都沒動。
但半天過後,他還是掀開被褥,從床的另一邊下來。
他走進衣帽間,取出一條新的内褲。
随後,走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