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臉不敢怠慢,與陸宜銘搭話:“沒想到您男伴這麼耀眼。”
他沒有問人身份的資格,陸宜銘當然也沒說,方臉男人簡單奉承幾句後,對池漁伸出手來:“先生您好,很歡迎您來參加柳太的酒會,有什麼需要的,找我就好。”
池漁下意識地探出手去,與方臉男人交握——這是人類見面的禮節,他想起自己還是小狗的時候,就學過握手來着,原來是這麼用的。
剛一握上方臉的手,池漁就感覺到有點怪怪的。
對方手心是潮的,小漁不喜歡,而且方臉的食指勾在自己的掌心裡,輕輕撓了兩下,像是在跟他玩耍,小漁還是不喜歡。
小狗之間要是想玩,都是需要提前交換氣味确認的,哪有這樣一上來就撓手心的!
池漁輕輕掙了下,不想跟方臉再握手,誰知道對方突然用了力,竟握得他更緊了。
光是一個握手,兩人就碰了好幾秒。
在此期間,方臉的視線也一直落在池漁臉上,直勾勾的,看得人很不舒服。
池漁皺起眉頭,“啧”了一聲:“你幹嘛撓我呀。”
三人間的氣氛陡然變了,原本還樂樂呵呵的,這下突然緊張。
方臉男人立刻松開手,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先生,您在說什麼呢……”
池漁立刻攤開手,露出被蹭紅了一點的掌心:“你不禮貌,第一次見面就撓我。”
他說着,看向陸宜銘:“陸先生,他不禮貌。”
活脫脫一副告狀的樣子,理直氣又壯。
方臉男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大概也沒料到自己揩個小油,居然會被放大到這種程度。
一般繞在大佬身邊的菟絲花都知道巧言令色,不願意在社交場上得罪任何人,像這種小油被揩就被揩了,要是真鬧得不開心了,将來吃虧的指不定是誰。
就算有些不聰明的耍性子鬧别扭,他也有辦法搪塞過去。
唯獨這年輕男人不一樣,不說他揩油,光說他沒禮貌,這是什麼舉報的理由?
他正想為自己解釋兩句,把這事兒給揭過去,結果一眼就看到陸宜銘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表情冷冽。
方臉男人突然瑟縮起來,這陸宜銘從小到大都在江城生意場上,除了跟越家的大小姐是定下的伴侶外,從沒聽過他身上有其他绯聞。
這回他單獨帶着個男人來,怎麼想都不可能是鬧着玩來的。他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
他聲音發緊,咬字都急:“陸總,您聽我說……”
陸宜銘并沒有聽他說,他握住池漁的手腕,直接越過方臉男人,往酒會正廳的方向走。
“滾開。”
他留下這一句,便大步流星走了起來,池漁步幅不如他,隻得跟着小跑。
一邊跑還一邊嘀咕:“陸先生,我還沒撓回去呢。”
陸宜銘:……
他并沒有帶着池漁進酒會,而是先帶着人去了休息室。
本以為這酒會流程不長,自己都用不上休息室,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陸宜銘半靠在休息室的洗手台邊,盯着池漁洗手,一張臉始終陰沉。
等池漁淨完手邊晃邊晾幹時,他才開口道:“我該幫你罵回去的,或者作為你的後援,讓你自己罵回去。”
池漁歪歪頭:“罵剛剛那個人嗎?他不禮貌,是要罵的,怎麼罵?”
陸宜銘抿嘴思索了下:“我沒這經驗。”
池漁笑起來:“陸先生也有不會的事嗎?我們都不會罵人,那剛剛不罵是對的,萬一我們罵輸了呢?”
“我們沒道理輸。”陸宜銘雖然不愛跟人打交道,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擺在這裡,就算他要當着酒店門口衆人的面羞辱那位副總,對方也不會反抗。
池漁點起頭來:“陸先生肯定不會輸,但他沒禮貌,我們要是罵人,我們也沒禮貌。陸先生不理他是對的。”
這一刻,慫狗和社恐主人達成了共識。
陸宜銘說不出這是種什麼感覺,如果剛剛自己替池漁出頭,對方會說自己做得對嗎?
似乎也會。
池漁總站在自己這邊,無論他說什麼都是對的。
這人總有理由,來奉承自己,迎合自己,毫無顧忌地支持自己。
他和以往每一次一樣,搞不明白池漁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但他看着那雙亮晶晶的眼眸,忍不住保證。
“我會讓他付出代價,如果你需要道歉的話,我一會兒讓他……”
但陸宜銘的保證很快就被池漁打斷。
“我不要他道歉,他真要道歉就讓他跟你講好了,我不喜歡他,但我也不在乎他,陸先生,我是你一個人的小狗,我隻在乎你開不開心,生不生氣,如果他對我不禮貌讓你不開心了,那你就讓他給你道歉,如果你感覺沒什麼,那也沒有必要再找他。”池漁把晾幹的手放到背後,指尖勾纏,“隻要你别覺得我也是個不禮貌的人就好了。”
陸宜銘手撐着台面,冰涼的觸感讓他确認自己并未脫離現實。
此時此刻,他看着略顯扭捏、視線飄乎、卻格外真誠的池漁,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他想留下這個人。
他不要池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