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陸宜銘的指路,小漁下山找人倒是比上山快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動物天性起了作用還是什麼的,小漁并不覺得夜間行路有多難。
甚至因為已經走過一次來時路了,所以他下山的時候對地形走勢都很熟悉,這區區山路,根本難不倒他。
真正難走的是沒路的地方。
小漁踏進山林裡,借着手機電筒看眼前的景象。
樹很多,灌木也密,要不是因為自己穿得厚,說不定沒走幾步就該受傷了。
小漁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羽絨服給收進了包裡。
可不能被樹枝劃破,一會兒說不定能給陸先生保暖。
“陸先生!陸先生!”小漁想确定自己找的方向是否正确,于是在黑夜裡呼喚了起來。
回應他的隻有山間的冷風,呼嘯的,嗡聲的。
偶爾也有小動物奔襲的動靜,小漁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在亂跑。
要麼是野兔子,要麼是野松鼠,爬得慢的可能是刺猬。
如果是平時,他可能直接撲過去抓小動物玩了,但今天他有主線任務,根本無心顧忌其他動物。
他心下沉——陸先生會不會不适應這種野外環境,他會害怕嗎?
想到這裡,小漁加快腳步,往前邁進。
其間他還跟陸宜銘通過一次話,後者說他所處的位置靠近河流,附近還有一座老舊的獨木橋。
也就是說陸宜銘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無人之地,平時還是有人踏足的,隻不過并非遊客,而是山民。
小漁循着對方的線索,在夜裡尋找人工道路的痕迹。
好半天,他才在一堆落葉裡找出一條隐約的可供人踩踏的小路。
順着小路一直往前走,果然沒多久他就聽到了潺潺水聲。
很清亮的聲音,像火苗,點燃了小漁的希望。
“陸先生!陸先生!”
他再次喊叫起來。
這一次,伴随着風聲而來的,還有一聲輕輕的回應。
“小漁——”
小漁耳朵一動,腳步越走越快,最後變成了小跑。
終于,他的手機照到了一根反光條,陸宜銘的外套反着光,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他坐在樹下的輪廓。
“陸先生!”小漁大叫一聲,疾步跑向陸宜銘,在最後幾步的位置,他緩了下來,甩開背包,最後輕輕跪在陸宜銘腿間,丢下手機,兩手合力捧起了對方的臉,“陸先生,你别怕,我來了!”
陸宜銘溫和地回望向小漁,眉梢眼角還帶着笑:“我知道你會來,我不怕。”
“你怎麼樣?傷在哪裡?我有急救包,我幫你包紮!”
陸宜銘拿膝蓋撞了下小漁的後背。
“摔了一跤,流了點血,不是很重的傷,我自己也帶了急救工具,已經處理過了,沒事。”
他并沒有告訴小漁,如果不是因為小漁要下來找他的話,他或許已經被安保人員給帶下山了。
小漁被撞了以後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身,看向陸宜銘的膝蓋。
他小心地把陸宜銘的腿擺平,随後一折一折挽起陸宜銘的褲腿,很快他就看到了對方的傷處。
傷口确實已經被包紮過了,敷着紗布,隻是并不像陸宜銘所說的那樣,“不是很重的傷”。
那紗布從大腿中段纏到小腿中段,也就是說整條右腿都有傷,這怎麼得了?
小漁抿着唇,眼角泛紅,幾欲落淚。
“我背你下山,陸先生。”
陸宜銘抹了下他的眼角,把快要溢出的液體擦去。
“不用了,你爬了一天的山,還半夜來找我,不辛苦嗎?我已經跟蔣澈說好,讓他派人來找我們,等會兒吧,可能安保人員快來了。”
小漁點頭答應,沒再說要帶陸宜銘下山。
他把陸宜銘的褲子放好,随後快速爬回自己的包邊,從裡頭扒出自己的羽絨服,他看看陸宜銘身上單薄的沖鋒衣,連忙又爬回去,給人披上寬大的衣服。
“夜裡冷,别感冒。”他說着,用羽絨服裹住了陸宜銘全身,還不忘把帽子給人戴上,他看着陸宜銘露在外頭的手,又握住捂了捂,“你的手都冰冷的,是不是受凍好久了?”
陸宜銘垂下眼眸,拖着聲音“嗯”了一聲。
他不想說,其實他是剛剛去河邊洗了手,所以才這麼冰。
“你不冷嗎?穿這麼少?”陸宜銘夜間視力沒那麼好,哪怕旁邊有手機燈光照着,他也隻能勉強看清兩人交握的手,相比于用眼睛看,他更喜歡用指腹去感受彼此的肌膚的紋理,感受小漁經脈的起伏,“不是說,讓你太陽下山就穿上外套?”
“我穿了的!”小漁急急解釋,“是剛剛進樹林,我怕羽絨服破了,所以才收起來的。”
陸宜銘被小漁的話撞得心裡鈍痛,手指用力,捏了捏小漁的雙手。
随後,他推着小漁的肩,讓人翻了個身,他與小漁依舊雙手緊握,隻是姿勢變換,他從小漁背後抱住對方。
“陸先生……”
小漁被緊緊抱着,感覺自己有些太熱了。
他才運動完歇下,這一會兒後背還汗涔涔的,突然被抱住,實在是燥熱難耐。
但陸宜銘貼着他耳垂說的話緩緩安撫了他。
“一會兒會冷的,别仗着年輕就肆無忌憚,我不想自己受着傷,還得照顧受風寒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