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宜銘視線上移,等待下文。
“他們突然壓價,可能是因為接觸了報價更低的宋氏。”
陸宜銘緊蹙的眉頭松開:“宋氏?他們吃得下這項目嗎?”
“我後面也通過各方打聽了一下宋氏的動靜,他們确實有意搶标。如果成功的話……這會是宋家少爺正式進入宋氏後的第一項貢獻。”
“哦,給太子爺沖業績的。”陸宜銘哼笑一聲,語氣卻依舊冷峻,“宋歸笙……”
沒想到在小漁的事上跟這個人打交道還不算,生意的事也要碰到這位少爺。
他留了個心,問了一聲:“宋氏的産業,跟豐勉交集多嗎?”
陸宜銘印象裡,宋氏一直不在同行範疇内,兩家集團涉獵的行業也大相徑庭,這次宋氏搶标,确實出乎他意料。
蔣澈的回答如他所料:“不太多,也就宋少爺進入集團後才接觸了幾個新行業,但都在起步階段,還不至于跟豐勉搶生意……說到宋氏的新行業,我調查發現,他們投了個時新的産業。”
“哦?”
“寵物殡葬,永念公司就是由宋氏控股的。”
陸宜銘抿唇,想到當初永念公司的葉家父子找到自己的時候,口口聲聲說的是公司瀕臨破産,實在缺錢周轉。
有宋氏在背後撐着,他們怎麼可能走投無路?
甚至無故投到豐勉這裡來?
“多關注下宋氏的消息,這項目我們籌備了快一年,别在最後關頭被人搶了肉。”
“明白。”
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項目的事,最後時刻,陸宜銘說起閑話。
“還有個事,幫我查一下,小漁說他昨天手機摔下山不是意外,是他同學故意推搡了他……他說沒什麼大事,但我還是擔心他在學校受欺負,你畢竟也是江大畢業的,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平時在學校的狀态。”
蔣澈一聽,來了精神。
怎麼這事兒還涉及霸淩呢?就算隻是為了母校的清譽,蔣澈也義不容辭。
隻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居然會有人敢欺負池先生?他們難道不怕得罪陸家嗎?”
就算圈子外的人不知道陸家,但豐勉的名頭擺在前頭,也足夠震懾其他人了吧?
“他那些同學都不知道我是誰。”陸宜銘懶散下來,慢悠悠地點開工作郵件細細查看。
他們隻知道自己姓陸,連個名字都沒有。
小漁的那位寝室長至今還叫他陸先生呢。
蔣澈怔住,沒想到池先生平時巴結陸總巴結得那麼勤快,在外居然沒透露過陸總的身份?
陸宜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輕聲解釋起來。
語調柔和,跟剛剛工作時的又截然不同。
“他哪裡會宣揚我的名号,他呀……其實比誰都避嫌。”
……
陸宜銘并沒有休息,就算前一晚沒睡好,隻要投入工作,他照樣能精神奕奕處理集團各種事項。
這或許就是他能成為陸家家主的天賦之一。
一直到午後許久,太陽又快落山的時候,陸宜銘才從書房裡走出來。
他一邊走,還一邊不忘推出自己的輪椅。
蔣澈看着自己老闆腳步正常地走到輪椅前,随後屈膝後坐,上了輪椅。
蔣助理的表情難以言表。
陸宜銘卻像是沒看到他的神色一般,自顧自手搖着輪椅就往前沖去。
——李承風本想為他準備一台電動輪椅,但被他以“電動就不方便小漁推了”為由換成了純手動擋。
蔣澈看着陸總風馳電掣沖進電梯,又一路狂掄沖向客房的身影,有些恍惚。
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少年意氣、說他會把所有失業員工通通都召回來的陸宜銘。
很久沒見過陸總這麼沉不住氣的一面了。
……
或許是前一晚睡得實在不太好,小漁這一覺直接補到了傍晚。
陸宜銘悄聲滑進客房的時候,他還在酣睡。
哪怕聽到了輪椅的動靜,小漁也還是沒有醒來,他在陸宜銘的注視下翻了個身,咂咂嘴,接着又陷入昏沉。
陸宜銘的輪椅就停在小漁床邊,他微低着頭,用視線撫過小漁的面頰。
一會兒後,指尖替代了他的目光,輕輕劃過小漁的顴骨,順着流暢的臉型一直轉到下颌。
很快,小漁就被這陣癢意弄醒,他從床上爬了起來,視線朦朦胧胧。
“陸先生?你怎麼來了?”
剛睡醒的小漁聲音裡還帶着啞,嘎嘎的,并不好聽,卻能讓陸宜銘的眼眸變得晦暗。
“快吃飯了,”陸宜銘随口謅起來,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有多理直氣壯,“我想先洗個澡。”
他壓低聲音,顆粒感很重,質感凹凸不平。
“能幫幫我嗎,小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