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十分信任陸先生,當然相信對方不會戲弄自己。
次日醒來,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小漁難得期待起了上學這件事。
晨起挑選衣服的時候,他特地挑了件低圓領的衛衣,搭配沒有領子的外套,耳飾也沒戴,就光戴着那項圈,擺正,收緊,黑色的帶子勒住他白嫩的脖頸,小小的蝴蝶不再顯眼,任何人看了,都會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喉結正下方那塊銘牌。
上面印刻着小漁的名字,是越舒曼為他設計的簽名,字體俏皮,卻不失鋒利,小漁很喜歡。
沒有人知道,銘牌背面,還刻着陸宜銘的名字,屬于主人的字眼貼着小漁的肌膚,刻在他的身體上。
小漁隻消摸摸銘牌,就能感覺自己靠陸先生更近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學校,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并不是無家可歸的小狗——他可是有主人的。
到了學校後,小漁發現自己的目的很快就達成了。
因為幾乎看到他臉的人,都會視線下移,看向他的脖間。
那根項圈漂亮又精緻,看着沒有那麼強烈的暗示意味,尤其是當它被安置在小漁身上時,他的歡愉氣場沖淡了被束縛的感覺,仿佛那不是桎梏他的圈套,而是他最喜歡的一樣飾品。
就連小漁的室友們看到了,也忍不住感歎:“你今天打扮很不一樣……更好看了。”
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小漁的形象,說帥那确實也不是硬帥,說漂亮又不準确,小漁是一個高大又健碩的成年男人,雖然性格溫和、态度樂觀,但他身上是有别人不敢輕易招惹的動物性的。
于是他們選擇了用“好看”來形容小漁。
小漁用指尖撥弄了下脖頸處的鈴铛,隻有自己能聽見那鈴鈴聲,小漁卻已足夠滿意:“是吧,這是陸先生送我的,好看吧?”
室友們一聽關鍵詞,哪裡還敢反駁,連連點頭:“好看好看好看。”
小漁樂呵呵地戴着項圈在學校裡晃蕩了一天,下午的課結束以後,他就着路燈走到學校門口。
入冬後天黑得很早,他站在路燈下,影子被發頂的燈光映照得很小,小漁垂着腦袋,時不時用腳去踩自己的影子,無論成功了多少次,他都能喜滋滋地重新開始這項挑戰。
他在等陸宜銘來接自己,但他并不覺得等待無聊,且正因為知道想見的人就在與自己靠近的路上,他的身體裡産生了許多屬于快樂的因子。
就在他守着自己的喜悅準備開始下一次踩影子挑戰時,一聲溫潤的“池漁”叫停了他。
小漁回轉過頭,對上了宋歸笙那張英俊溫雅的臉。
小漁歪歪腦袋,發現自己跟第一次見宋歸笙時相比,情緒和緩了許多,不再有那種心髒癢癢的感覺,也不再因為看見對方而感覺歡喜。
他隻是平靜地,同宋歸笙打招呼:“笙哥,真巧。”
他們同在一個學校,但之前小漁從沒在校園裡見過對方。
雖然宋歸笙也對他發出過見面邀請,但小漁都禮貌拒絕了——無事的話,他想早點回家,不想逗留在外。
這次對方突然出現,确實吓了小漁一跳。
“不算巧,我就是來找你的,池漁。”宋歸笙說着,溫柔地笑了起來,那張臉依舊帥氣,唇角弧度上揚得剛好,帶着恰到好處的意味,“我想見你。”
小漁發現自己現在跟當小狗時相比确實變了許多,如果是小狗時的他,在知道有人想見自己時一定會興奮地晃起尾巴,不管不顧得撲向對方。
但現在的他居然隻是禮貌地回了個同樣正好的微笑。
“這樣嗎,笙哥,你有事找我?”
宋歸笙的目光從小漁的臉上往下,自眉眼滑至鼻梁、嘴唇、下巴、頸部、喉結、項圈……
他眼瞳驟縮,像是被什麼東西電了下一般,卻又不躲開,死死盯着小漁的項圈不放。
——項圈的訓誡意味,比戒指更明顯,更霸道。池漁怎麼會接受?
“池漁……你在陸家是不是受委屈了?”
又來了,這樣無端的猜想。
小漁有些厭倦于回答宋歸笙的審問,但他還是抿着唇,笑意溫和:“沒有的事,笙哥,陸先生他對我很好的。”
“對你好,就是給你戴上項圈?”宋歸笙上前一步,手忽然纏住小漁項圈,用力一拉,将人拉近,“早知道,就不該讓你留在陸家。”
小漁眉頭有了起伏,項圈被人拽住,呼吸也有些不順,他的手攀上宋歸笙的手,想撥開,卻發現對方的手過于用力了,自己掙脫不了。
“笙哥……松開,我不舒服!”
“池漁,你不知道陸宜銘的手段,我不管他對你說了什麼,你要好好提防他,他很危險。”
“陸先生他很好!你松開我!”
宋歸笙像是被小漁的話給燙到一般,語氣忽然加重:“他好?池漁,你不了解他,你太年輕了,隻會被他欺騙,他今天可以哄你戴上項圈,明天、明天就可以……”
“那又怎麼了?”小漁睜大雙眼,深棕眸色在燈光下看起來淺了些,盯得人心透徹。
“你不懂他的手段,你怎麼知道,他會不會在這小東西裡安裝了定位芯片呢?他是個疑心極重的人,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到時候你家,宋家,可能都會……”
宋歸笙的話音突然被打斷。
一隻手突然橫插進來,卡在了他與小漁之間。
那手握着宋歸笙的手腕,手指用力,手背青筋爆起。
随之而來的,是一聲又沉又低,極富壓迫感的催逼。
“沒聽到嗎?他說,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