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被“跟”這字紮了下,眉頭鎖得能夾死蒼蠅。
“什麼叫跟?”
“就是聽我的話,做我的人,我會對你好,會疼你的,池漁。”宋歸笙眼睛很大,雙眼皮也寬,此時一眨,難免叫人覺得深情。
“咔哒”一聲,小漁按動手裡的筆。
好不真誠的一個字,“跟”,仿佛面對的對象不是人,而是小貓小狗。
陸先生好不容易才教他不要做小狗,要做堂堂正正的人類、站在與對方平齊的位置。
宋歸笙卻想讓他做回小狗。
小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有什麼條件嗎?”
看宋歸笙那一副居高施舍的樣子,小漁知道對于對方來說,給自己一個“跟”的機會,是需要自己感恩戴德、投桃報李的。
宋歸笙似乎被他的識相驚喜了下,這是池漁自車禍以後唯一一次沒有反駁他。
他總算找回了一點當初跟池漁相處的感覺。
他小小的竹馬,好像又能回他的掌握之中了。
“我想要一份标書,雖然項目不同,但以金建非的等級,應該有權限接觸到……當然,如果你能靠近陸宜銘的話,會更直接一些。一份标書,換你永遠留在我身邊的機會,成交嗎?”
小漁側仰過頭,看向教室前門天花闆的位置。
宋歸笙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到豎挂着的監控攝像頭。
宋歸翊已經因為攝像頭吃過一次虧了,照理說宋歸笙也應該規避才對。
但不等小漁詢問,對方氣定神閑地開口:“教室裡的攝像頭錄不到聲音。”
小漁放下手中的筆,兩手揣兜,上半身往後靠,雖然仰着腦袋,卻并不顯得勢弱。
宋歸笙回看向他,摸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
“笙哥,偷标書這種事不合法吧?”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看沒看過競品公司的标書呢?”
小漁看着他:“如果真做成了這件事,宋氏能獲利多少?”
宋歸笙兩位微微睜大,沒想到小漁會問到收益。
他一隻手搭在課桌桌面上,膝蓋抵住合起的座椅,微微俯身,靠近小漁。
“你圖錢?”那就更好收買了。
小漁不自覺往後靠,腦袋離遠了宋歸笙:“隻是問問價。”
宋歸笙當然沒有告訴他,隻說事成之後,可以給他七位數的報酬。
以及成為宋歸笙身邊人的機會。
小漁聽着對方近乎施舍的語氣,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眸上挑,淬出軟軟的冷意。
“你會跟我結婚嗎?”
宋歸笙卧蠶也寬,笑起來的時候很是明顯,一雙眼直直盯着小漁看,溫柔又涼薄:“别說玩笑話,池漁,你知道我家的情況,我的婚姻不由自己掌控。”
小漁盯着他不放:“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呢?”
“你喜歡我,我隻是給你這個機會,這也算我招惹嗎?”
“原來你知道啊。”小漁語速很快地回了一句。
宋歸笙被他這句飛速的搶白震住:“什麼?”
“你知道池漁喜歡你。”
小漁無法将自己與原主視作同一個人,當他聽到宋歸笙勝券在握的聲音時,他心裡隻覺得冰冰涼涼的,替原主不值。
原書裡并沒有展露過宋歸笙對原主的感情,畢竟原主一直在跟自己被困鎖的人生做鬥争,無暇顧及那個讓自己春心萌動的竹馬。
在原書的結尾,宋歸笙與其他人結了婚,原主到最後都以為是自己辜負了對方,浪費了彼此之間的竹馬之情,又慶幸自己沒有說出過去的感情,免得這樣好的一個人為自己煩擾。
雖然原本的池漁在得知故事發展後,因為厭煩拉扯的情感而選擇了脫離小世界,但小漁想,原主心裡應該是遺憾的,畢竟他真的喜歡過眼前這個人。
原主并不知道宋歸笙會拿兩人之間的情誼做籌碼。
小漁覺得這也挺好,至少原主沒看到宋歸笙這一面,就不會傷心了。
當然,小漁也不會傷心,他隻覺得惡心。
宋歸笙覺得小漁這說法有點奇怪,但沒多想,承認得卑劣又坦然。
“我知道,”他望着小漁,不自覺勾了勾唇角,“17歲那年就知道了。”
“你知道,但你不在乎。”小漁沒有跟着對方笑,他沉下臉,話語平靜冷淡又嚴肅。
“你不在乎池漁的家庭情況,所以任憑他為了你跟家裡鬧翻硬要留在江城,你也沒勸過半個字。”
“你也不在乎池漁的人身安危,所以生日宴那天下暴雨,你還要跟朋友打賭他能不能在半小時裡趕來,撺掇他在公路逆行。”
“你更不在乎池漁在陸家的處境,所以讓永念公司的人一直騷擾陸宜銘,打亂他的計劃。”
“相比于宋氏的項目,你當然也不在乎池漁的感受,所以故意買通蘇天磊他們,借池漁的斷聯讓陸宜銘無法跟甲方談判。”
“更不用說宋歸翊的事,偷标書的事……宋歸笙,你憑什麼覺得,你值得池漁追随呢?”
宋歸笙變了臉色,沒想到池漁會對自己說這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