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池漁是個有點脾氣的小少爺,但在自己面前總是聽話順從的,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但現在的池漁,更讨别人的喜了,唯獨疏遠了自己。
這種落差讓宋歸笙質疑過池漁的感情,但他就是不願承認,他始終相信,隻要自己勾勾手指,池漁就會像以前一樣順從地聽自己所有的話。
他始終記得池漁十七歲那年,剛跟父母吵完出國的事,悶悶地來找他。
他看着那個身形有些單薄的少年人站在自己家門口,孤零零的,一身倔相,眼睛卻紅着,問他:“笙哥,我想考江大,你能幫我嗎?”
宋歸笙想起池家長輩的囑托,知道自己該勸池漁聽父母的話,對方的成績上江大很難,出國能有更多選擇,有個更好的出路。
但他對上那雙倔如春竹逢雪不折的眼眸時,他隻鬼使神差地說了個“好”。
如今,他對着那雙同樣堅韌的眼睛,隻感覺陌生。
這好像不是他的池漁,至少不是那個總把自己端端正正放在眼珠子裡的池漁。
“你是誰?”宋歸笙問。
小漁輕笑了一聲:“如果你能多關心池漁一點,或許早就該問出這個問題了。”
小漁沒有等宋歸笙給自己解釋,也沒有給對方任何解釋,他兩手從口袋裡鑽出來,其中一隻手裡拿着一部手機。
手機被他平放在課桌上,顯示屏亮起,展示出正在通話的狀态,小漁打開免提,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陸先生,該錄的都錄了吧?不正當商業競争,可以跟永念公司的高層一起告。”
揚聲器裡,陸宜銘傳來一聲簡潔的“嗯”,尾音都沒拖。
小漁挂斷電話後,擡頭看向宋歸笙。
“讓你失望了,我不是池漁,我從沒站在你這邊過。”
宋歸笙攥緊的手倏然松開,直直逼向小漁的脖頸。
但在他掐住小漁脖子之前,他的手腕先被小漁給扣住了。
小漁手背上青筋爆起,稍一用力,就讓宋歸笙面露猙獰。
“抱歉,宋歸笙,我不會傷害人類,但我需要自我防衛,”小漁說着,手輕輕一推,宋歸笙失力後退坐在了前排課桌上,“我在宋歸翊脖子上也看到過傷痕,我想,你虧欠的人可能不止池漁一個。”
宋歸笙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瞬間從課桌上彈了起來,但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先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動作。
他接起電話,助理的聲音期期艾艾傳來,說着一些讓人心驚膽戰的話。
電話收線後,宋歸笙木着張臉看向小漁:“你、你們……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讓宋家認輸嗎?”
小漁張張嘴,但發出聲音的人卻不是他。
“生意場上也可以共赢的,唯一會輸的,是總想着讓别人輸的人。”
宋歸笙和池漁同時側頭看去,教室門口處,陸宜銘一席黑衣,目光沉靜地望着室内的人,跟小漁如出一轍。
宋歸笙突然大聲道:“你以為你有多光彩?背着宋家搶生意,用些見不得光的小手段。”
“這裡是華國,有法可依的地方,宋少如果覺得豐勉真做了什麼不入流的事,大可以訴諸法律。”
“少拿法律壓我!你以為真上了法庭,你能占多少優?”
“那倒是可以上一次看看。”陸宜銘晃晃手機,一臉輕松,“不過在我上法庭之前,恐怕需要宋少先去體驗體驗開開路了。”
宋歸笙臉色立刻變了。
陸宜銘這是在提醒他,自己有證據,随時可以告他。
一會兒後,宋歸笙徹底消失在兩人視線裡。
小漁收拾好書包,來到陸宜銘身前。
剛剛還一臉自信碾壓全場的男人,這會兒卻垂落眼角,輕歎了口氣:“累一天了……”
他說着,張開雙臂,兩臂與身體呈30°角。
意圖很明顯。
就算教室裡沒人,就算監控錄不到聲音,但小漁還是隻輕輕攬住了陸宜銘的右臂,帶着人往外走。
“這裡有監控。”
陸宜銘:……
等走出教室後,陸宜銘停下腳本,又恢複剛剛的動作。
但這一次,小漁依舊拖着他往外走。
“走廊也有!”
陸宜銘:……
兩人終于安分地回到了車裡。
陸宜銘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坐進駕駛室,也不發車,也不系安全帶,而是大喇喇地坐着,目視小漁把書包放進後座,随後又坐回到副駕駛室裡。
小漁一邊拉過安全帶,一邊察覺到異樣,扭頭一看,發現陸宜銘正死死盯着自己系安全帶的手。
“陸先生?”
隻見陸宜銘伸出手,一把撥開小漁手裡的安全帶,随後再次張開雙臂,抿着唇,垂落的眼眸竟帶着點委屈。
“充電,不然沒力氣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