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都郊外
無盡的夜色裡,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身後刺客窮追不舍。
“走!那邊!他受了傷,肯定就在這附近。”幾個拿着刀的殺手經過巷口。
他躲在暗處,等人離開以後,拐彎翻牆進了身後的宅子。
郊外風景不錯,都城很多富貴人家都會在這裡建宅子,男人藏身的這處,相對于其他地方更加偏僻。
趁刺客還沒回來,男人随便找了個屋子靠在門後。他中了毒,一路回來已經耗費了他幾乎全部的精力。
這是一間書房,不大卻很幹淨整潔,書架子擺的滿滿當當,都是被人反複翻看過的舊書。
男人坐在門後,咬牙将胸口上的毒箭拔出,然後堵住一部分經脈,讓血液流轉慢一點,以免很快就毒發身亡。
比刺客回來的更快的是殷璟。
輕緩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很斯文的一個人,他也不知為什麼自己快沒命了還有工夫想這個。
在那人推開門之前,他已握箭起身,站在門後。
殷璟隻推開一道縫,就聞到了滿屋子濃重的血腥味。
殷璟:……
屋裡有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關門離開,但是躲在暗處的人一把拽住他并拉進來,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另一手順勢就将箭頭對準。
後背抵上一個□□的胸膛,但對方呼吸并不平穩。這人受傷了,殷璟得出結論。
箭頭上還有未幹的血,緊貼着殷璟的脖子,他能感受到脖頸上的尖銳和冰涼。“你受傷了,别殺我,我能救你。”殷璟冷靜地和他談條件。
“身份。”背後的人似乎快要堅持不住,擠出兩個字。
熱氣撲到殷璟耳朵上,有點發燙。“王景,是這家的管家…”随便編了個名字,也不知道男人信了沒信。
總之他右手松了箭,箭矢“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手卻沒動,仍然搭在殷璟的肩上,整個身體幾乎都靠在殷璟身上。殷璟側頭喊他:你能松開我嗎…半晌也沒有反應。
男人暈過去了。
他身量比殷璟高出許多,殷璟無法,隻能半拖半拉地将人弄到偏房。點了蠟燭,仔細看了他的臉。
這人皮膚很白,臉上的血污反而襯得他更白了。微微上挑的眼尾平時會淩厲有攻擊性,在閉上眼睛時倒溫柔不少,他皺着眉,似乎在做噩夢,看上去十分脆弱,和剛剛威脅殷璟的仿佛不是一人。
殷璟一愣,竟是謝清晏。
随即扯開他的領口看傷,中了毒?還是鈎吻?這是招惹了什麼仇家,竟下了這麼狠的毒。
若不是謝清晏内力足夠深厚,身體康健,加上他及時封了部分血脈,恐怕此刻毒素流轉全身,他早死了。
謝清晏穿一身方便行動的黑色勁裝,但繡的暗紋精緻複雜,布料也不是凡品。
他擅長行針,趁這時候毒素被經脈堵住不能穿過四肢,他需要施針将其引導至身體上部。衣領往兩側拉開,一層層解開,兩張疊起來的紙掉出,殷璟撿起,本不想看的,但是紙張泛黃陳舊,字已經透過背面,“七月十五”“趙皇後”等字映入眼簾,殷璟呼吸都要停止,這東西跟他有關。
“王景”這個名字自然隻是敷衍謝清晏而随口編的。
殷璟是當今陛下的四皇子,出生那天,負責天象吉兇的太仆寺上報皇帝,七月半鬼節是大不祥之兆,唯有斬斷四皇子的時運,遠離最充滿龍氣的地方才能以免沖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