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絞了吧。”殷璟弄了半天,眼見着越纏越緊,決定放棄。
“聖上可還在呢,殿下确定要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謝清晏玩笑道,盡管他覺得這并不妨事。
大衍除非國喪或婚儀結發外,不可随意斷發,更何況,殷璟的父還是當今皇帝,傳出去必定會被彈劾一通。
“無妨,他又不知道。”殷璟無所謂地聳肩,說着便掏出匕首。
“我來吧,這種粗活怎麼能讓殿下做。”他利落地割斷,發絲飄落。
殷璟被這話晃了神,謝清晏總能輕而易舉讓他心亂,他帶着一絲歉意的目光落在還殘留着一小绺斷發的裝飾上,“麻煩世子了。”還得把它解下來。
“小事,殿下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給我。”謝清晏把殷璟送回房裡交代他。
此時的殷璟坐在床榻上仰臉看他,老實點頭,謝清晏面上冷靜地關門,但心裡根本忍不住笑,殷璟方才實在乖巧極了,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的殿下,平時看似難以接近的冷淡,卻願意把最真實的一面留給他,謝清晏一邊暗爽,一邊低頭,仔細把那縷發絲解開理順,在陽光下光澤明亮。
謝清晏把它放進一個錦袋裡,小心地壓在衣襟最裡面,而後心滿意足召來玄白,帶他往後院去。
“你們主子呢,莫名其妙抓我這麼幾天,也不見他出來給我個說法。”
周世昌沒看見謝清晏,他活動着被困許久的手腕,沒有受制于人的束縛,終于硬氣起來,問身旁冷漠的玄白。
“我們世子公務繁忙,就不見大人了,至于給交代一事,世子說,您還是想想原先是如何對四殿下的。”
這赤裸裸的威脅,直接讓周世昌慫了。
他從後門悄摸摸地走,此刻已是深夜,大街上空無一人,隻有零星燭火與月光,勉強看清路。
越是安靜的時候,耳力越是好,不遠處有說話聲,不止一個人:“找到周世昌了嗎?……跟着他出侯府,今天必須解決掉。”
周世昌原本并不想惹禍端,但聲音就從他旁邊的小道裡傳出來,聽見自己的名字時,他冒出一身冷汗,他慌忙逃竄,躲進黑暗的巷子裡,喘着粗氣。
腳步有序而不雜亂,顯然訓練有素,此刻正經過周世昌藏身的巷子,“侯爺下令必須把他滅口。”
是謝忠!周世昌握緊拳頭。侯爺,你可真是無情啊,人漸漸遠去,他放松下來心下感歎,但更多的還是害怕,他早就料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沒想到來得這般早,謝忠如此不留情面,就别怪他不忠了。
他不知道的是,追殺他的幾個人在離開後,湊在一起悄聲說:“我剛剛演的像吧,他應該都聽見了。”
謝清晏忙完後回自己的院子,瞧見側屋的燈還亮着——他把殷璟安排到了同院。
“怎還不睡?”
“我…”
殷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在擔心他,但謝清晏明白:“我若不來,殿下還要熬到多晚?”
“周世昌如何了?”殷璟答非所問。
“我讓人裝作謝忠派去的殺手吓了他一通,如今估摸着他徹底失望了。”謝清晏挑眉,十分驕傲,“我出手,必然拿下。”
“世子果然厲害。”殷璟被他的樣子逗樂,淡笑。
“明日我需去宮裡探望聖上,宮内人知曉殿下醫術嗎?他的病得趕快治好,我們拔除了這麼多謝忠的勢力,他忍不了多久。”
殷璟搖頭:“我未對外人透露太多。”
“相克之毒并非難解的疑難雜症,不可能直到現在,聖上還毫無好轉之相。”
“你是說讓我去治父皇的病,可我們該如何進去?周圍都是容家的人。”甚至連殷璟自己,都被容妃限制出入,更何況治病這樣耗費時間久的事情。
殷璟必須在皇帝身邊等到醒來為止,否則他一走,便會被容妃覺察出不對,那樣就前功盡棄了。
“會有法子的。”謝清晏語氣笃定,殷璟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