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又搬出了屢試不爽但卻最有用的理由,話裡話外皆是體貼與無奈:“林相别氣傷身子,陛下尚在病中,不宜面見諸位,本宮也是擔憂,才不得不這般做的。”
聽上去倒像是他們無理取鬧為難人了,殷璟在心裡腹诽。
“照理說,三殿下與四殿下也該輪流侍疾,以免後妃娘娘與二殿下太過操勞。”簡直一語中的,拿容妃自己的話來堵容妃。
“林大人雖年紀大,但說話根本不給人留後路。”站在後面的謝清晏同殷璟嘀咕。
殷璟無聲地笑,表示認同,本來擔心林相會落于下風,結果林儒三句兩句就把容妃堵了回去,他們反而成了湊熱鬧的,幫不上忙。
容妃道:“決兒近日在篩查宮内閑雜人等,璟兒曆來身子弱,本宮就與淮兒合該多照顧陛下,這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怎麼到林相嘴裡就變味了呢。”
林儒冷哼,殷璟适時插入:“謝娘娘關心,我身體尚好,侍疾也是無妨的,三皇兄篩查一事也有了眉目,往後娘娘可輕松些。”
容妃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是嗎?陛下中毒一事是誰做的可查清了?”
這時候婢女附耳過來與說了幾句話,容妃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
殷決不動聲色地開口:“這是二皇兄的任務吧,他現在不在,我還當他去查案了,莫非又去喝酒睡覺了?這可不行啊,雲北國主正等結果呢,我們扣着她的人,照她的脾氣,哪日等不及了來大鬧一場都有可能。”
謝清晏在後面一唱一和的:“是啊,我們等得起,可人雲北可不管這些,二殿下的效率怎如此之低。”
“娘娘,殿下,大人們,雲北國主進宮來了!已到了豐安門外。”一小太監慌忙來報。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呢。”謝清晏笑。
幾人配合默契,一番話下來,容妃本就毫無優勢,消息一傳來,容妃更加沒理,隻得把氣撒在那太監身上:“同本宮報什麼信,本宮不管前朝事。”
“臣告退。”林儒很有眼色地撤退。
容妃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住處,殷決與殷璟目光相視,點了點頭,把殷璟留下侍疾,臨走前他看了眼謝清晏,沒有要走的意思,明白是在陪殷璟。
康安帝狀況不容樂觀,殷璟一眼便看出積弊已深,需要盡快排出一部分毒素,他皺眉:“謝清晏,你可以幫我守着嗎?”
人該被氣走的也都走了,短時間内不會有人來,但以防萬一,有宮女太監或是容妃的眼線,看見他不侍疾,而是在皇帝身上插滿了針,解釋起來便麻煩了。
“放心,有我在,一隻蒼蠅都不會放進來。”
這個季節哪還有蚊蟲,殷璟笑了笑。
高溫消過毒後,殷璟摸清皇帝的穴位,有條不紊地在他身上紮滿針,每隔一個時辰就得拔針而後再重新插入,殷璟簡直等的昏昏欲睡。
“嘔。”一大口黑血被原本昏迷不醒的康安帝吐出來,殷璟驚醒,扶起歪倒在床邊的人:“父皇。”
康安帝再次昏睡過去,但面色上好了很多,殷璟去喊門外蹲着的謝清晏。
“謝清晏我做到了!”
面前沒休息好有些憔悴的人,正興奮地向他分享喜悅,眼睛亮極了,笑得很燦爛。謝清晏也由衷地高興,為殷璟,殷璟開心他就開心。
謝清晏蓦地将殷璟攬進懷裡,感受着突然被抱住而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鼻間是熟悉的藥草清香:“辛苦了殿下。”
懷裡的腦袋輕輕搖了搖頭。
“但殿下,你要在這裡守到皇帝清醒。”
謝清晏很心疼,他深知殷璟為康安帝的病熬了多久的夜,又跑了不少藥堂,找各種草藥去配制,把皇帝的病研究明白,針灸是比内服見效更快的法子,殷璟又摸索不同的療法。
這般不容易,可不能被搶了功勞。
“他醒來恐怕要到深夜了。”殷璟蔫蔫地說,雖然很累,但也清楚重要性。
“無妨,我陪你。”謝清晏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拎出一個食盒。
殷璟驚喜道:“你何時準備的?”他正好餓了。
“怕你餓,早準備好了。”
殷璟拿出塊點心,是他平時愛吃的口味,謝清晏準備地很用心,他眨眨眼,沒讓那滴淚落下:”謝清晏,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