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專門提起容妃,是為了讓陛下提前對那些陰謀有個準備?”
“嗯,皇帝那般在意權力,若是知曉身邊人虎視眈眈,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殷璟考慮得很是周全,康安帝是皇帝,關鍵時刻能有大作用。
“恐怕過不了幾日,容妃就會被降位分。”謝清晏又想起來一事,問,“殷決怎麼辦?壓根摸不到他的把柄。”
殷決老實的很,不論是從行為或是語言上,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沒有惡習,也不亂搞,甚至還是宮裡數得上的孝子,叫人挑不出毛病。
“沒想好,但總歸是要一報還一報的,這事你還是别插手為好。”殷璟不想謝清晏惹上麻煩。
但在謝清晏看來就是另一個意思——殷璟嫌他多餘了,甚至還要同他劃清界限。
“殿下同喬天川,當真是情誼深厚。”語氣酸溜溜的,可殷璟沒聽出來,權當他是感歎兩人認識多年的情分,認同地點頭。
殷璟以前自學醫術,學成後就支個攤子看病,剛開始沒人信,于是他不要錢,有生了病卻付不起錢的人就會來試試,反正不用給錢。殷璟病看的很準,名号漸漸打出去,頭疼腦熱的一些小病都會來找他。
他與喬天川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的。喬天川的母親是樂伎,愛上個男人,義無反顧生下喬天川後,男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抱着剛出生的孩子被趕了出去,艱難度日,把喬天川養大,可惜紅顔薄命,生過孩子的身體沒養好,太過虛弱,去世了。當時喬天川不甘心,求殷璟幫忙救治。死人又怎麼救得回來,殷璟搖了搖頭。
喬天川隻比殷璟小一歲,卻很瘦弱,趴在那哭的不行,他母子二人本就生活艱難,更别說能有置辦棺椁的錢。
殷璟雖然跟趙皇後也節儉,但總歸是有富餘的,他幫喬天川安葬了母親,又收留他住在家裡。喬天川不想白吃白住,每天跟着打打下手。仁醫堂就是他們二人慢慢做起來的。
所以殷璟一直記在心裡,想哪天也要讓殷決被打的起不來床。
見殷璟不僅沒明白他話裡的含義,還非常贊同,謝清晏無奈扶額:“……”喜歡的人太木頭了怎麼辦。
“那不成,我也跟他有仇。”無奈歸無奈,殷璟想做什麼,謝清晏還是得知道清楚的。
“你跟他有什麼仇?”殷璟疑惑,他細細想來,這倆人沒什麼深仇大恨。
謝清晏理直氣壯:“看他不順眼。”
“好吧。”
沒過幾日,禦史大夫上書,說三皇子殷決勾結朋黨,罔顧身份。同時呈上的,還有信箋,字迹與殷決的毫無二緻。
殷決雖然表面穩重,可私下裡也會四處結交,能給自己留人情沒誰會不做,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隻是若擺到明面上的話,就不一樣了,想不罰都不行。
消息傳到康安帝這裡,宮人正扶着他喝藥,聞言大手一揮,罰殷決三十大闆。
“殿下可聽說了?那殷決被打的不輕,估計得躺着個把月。”謝清晏得了信兒,急忙來凝雲殿找殷璟,語調裡是掩不住的笑。
殷璟點頭:“聽說了。陛下也是想趁此機會敲打衆臣罷。”
殷甯從前留下的一些宮中人此刻便派得上大用場,傳信的過程裡能做不少手腳,截幾封信不是問題。
三十大闆可不是鬧着玩的,連軍中人都經受不住,這次罰的如此嚴重,打得殷決幾乎要見骨,還是當衆打的。
一部分原因是收信人的身份,軍器監的副監令史。跟“兵”扯上關系,難免不會讓康安帝疑心,加之最近朝中不安分,這也給了不少人警示——皇帝的态度顯而易見,這是在告訴他們别太浮躁,他還好好活着呢。
“雲北人如何了?”總這麼留在衍朝也不是辦法。
“還是那樣,除非他們擺脫嫌疑,但你我都清楚,這不可能,經手的人太多了。”
“你我也清楚,下殺手的不過那麼幾撥人,他們卻遲遲連替罪羊都不找……”殷璟抿唇,話未盡,擔憂溢于言表,摸不清敵人的目的和下一步動作,才是最令人緊張的。
“無論怎樣,幾派相争,總有赢的一方,未必不是我們,殿下不必太過憂心。”
但願吧,但願到時他們能有還手之力,殷璟擡頭望天。
武德殿
太監恭敬跪在地上,舉起手中小巧的竹筒,殷決打開,原本漫不經心的姿态變得嚴肅,還帶着幾分震驚,他喃喃:“定遠侯你可真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