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蹲守好幾日,截下殷淮的傳信,也帶來了送信的人。不出所料,信出自謝忠之手,可惜内容僅僅在詢問謝忠下一步的計劃,沒什麼價值,從前的信箋大概也已被殷淮銷毀了。
殷璟看向玄白:“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任憑殿下派遣,世子叮囑我要護好殿下。”
“他還真是操心。”殷璟眼中染上一絲笑意。
“世子摸爬滾打多年,夫人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見到他身邊有人陪着他,如今夫人的願望也算了了。”
“嗯,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那人。”殷璟淺笑。
意識到嘴角勾起的一抹微妙弧度時,殷璟又不好意思地抿唇,因為總是想起某個人,最近笑的次數似乎都變多了。
人被關在侯府,殷璟去看了,穿着華麗,相貌出衆,大抵是殷淮最近的寵妃,他喜歡美人,殿裡伺候的人沒有一個不好看的。
但殷璟一見着她,就感覺不像是殷淮普通的手下。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交給她做,殷淮如此信任,想必不是一般人。除卻是得力助手以外,估計還有其他關系。
“你叫什麼?”
“千韻。”女子沉默半晌才答道。
“殷淮給你起的?”
千韻不吭聲了。殷璟平靜地轉移話題:“你不用這般警惕,我不會對你上刑也不會逼迫你,但皇子與邊關通信,你是辦事的人,我要你為謝清晏作證。”
“此時作證也晚了吧,三殿下至冀州宣讀聖旨,明日出發,您知道為何是三殿下嗎?因為他是皇子,他監刑,才能使陛下放心。謝忠已經動手了,就算能證明謝清晏清白,可謝忠是他爹,他永遠洗不幹淨,他是反臣之子的事實。誰會信他沒有那個心。”千韻看起來十分不屑。
“我會比他早一步。我知你忠心耿耿,是因為你流落街頭,差點被發現時,殷淮救了你,多年過去,想必不止是為恩情才留在他身邊吧,你喜歡他。”
“沒有。”千韻愣怔一瞬,眼睛都瞪大了幾分,卻冷冷否定。
殷璟觀察過許久,隻要提起殷淮,千韻的臉色就不對勁,眼裡的擔心被他捕捉到,千韻似乎生怕因為自己的過錯連累殷淮。
“你也不用急着否定,我查到了一些事情,你應該很有興趣聽一聽。老鸨想把你賣給有錢人家,你不甘心,拼命跑出來卻沒地去,恰巧遇到殷淮,他把你從那些人手裡救下。但那有錢人是周世昌的堂弟,買你也是為獻給殷淮,殷淮也知道這事,他堂弟把你誇得天花亂墜,請殷淮去看過你幾眼,他挺滿意,不料你跑了,是殷淮找到你,又配合他們演出戲,為了讓你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講至最後,千韻搖頭,不想再聽,但殷璟覺得應該把真相告訴她:“殷淮對你不差,但虛情假意也有,選擇在于你,我希望你在禦前好好說清楚,若你仍是不願,我便直接将你送到父皇面前,讓他親自問你。”
殷璟這幾日查了不少,加上從前查的,證人證據如今都在手裡,到時一并呈給皇帝,過去拖了太久,總以為盡在掌握,其實是他想錯了。
“我願意說,我會把我知道的都說清楚。”千韻在殷璟離開前說道。
殷璟腳步沒停,回去寫了封信送到雍州去,算算時間,謝忠的兵也該到若葉城了。
“請謝将軍給我們一個交代!”謝忠調走了六千人出俪關,軍中有人起了疑心,圍在謝忠營帳前喊着。
周林一出來,兵士們立馬噤聲,唯有領頭的龐飛還在詢問:“周将軍,近來我朝并無戰事,也無突發的安防需求,為何謝将軍要調走那六千名士兵?還請給個交代。”
周林:“何苦咄咄逼人,将軍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這麼多年了難道各位還看不清他的為人嗎?”
“周林!”謝忠喊道,他捂着腹部的傷走出來,看起來極虛弱。
“見過将軍。”周林率先抱拳行禮,其他站着的人縱有千般不服氣,也跟着見過謝忠。
龐飛道:“将軍,不是我們非要打擾您養傷,隻是我們實在擔心,雖然您是這冀州主帥,但領兵的不止您一個,調兵這種大事,理應一同商量,況且,也未曾見聖上的調令來啊。”
“咳咳,諸位稍安勿躁,此事事出緊急,的确有些莽撞,出于我的私心,但也是為了各位。”
“為了我們?将軍這話是何意?”
“想必都聽說了逆子謝清晏的罪名,但我作為他的父親,最是了解他的品行,我相信他斷不敢謀害陛下,我決定進京以表忠心,我調兵也是為保護自己能平安到達都城。但謝某的命早已與這冀州綁在一起,陛下疑邊關許久,如今聖旨已下,隻怕到時不止我一人死。”說到最後,謝忠又開始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