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绯天又生氣又困惑,睜大了好看的雙眸。
他是該踹開這個人還是該踹開這個人呢?
一衆裝着自己沒在圍觀的圍觀群衆看到玉阙仙尊主動的動作,又吃驚又好奇,不由多看了亦绯天幾眼,仿佛他是個禍害遺千年的桃花妖。
亦绯天正要直說了,白袍金紋的玉阙仙尊忽而側首說道:“玉挽,你不理世事已久,不懂世家紛争也正常,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他手底一松,亦绯天迅速收回了手,有些意外:“哦?仙尊還懂得世家紛争?”
玉阙仙尊微微一笑:“不僅如此,朝堂之事我也略懂一二。”
這就是給他機會了。
亦绯天決定先放過他之前的舉動,假意問道:“那請問仙尊,方才那下人說的‘白妾室’是什麼人?依仙尊看來,‘白妾室’的死是否是本局的題眼呢?”
因為在過去玉阙仙尊與亦绯天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亦绯天又不喜歡他,經常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這沒關系,求知欲強烈的玉阙仙尊用盡手段虛心求教,異世的詞便明了七七八八。用他的話說,已是“略懂一二”了。是以現在亦绯天說話他還是容易跟上思路的。
像文眼陣眼一樣,題眼顧名思義就是問題的解答關鍵之處。
亦绯天的想法很奇怪,他總是喜歡從問題裡尋找答案。但是這個思路總是會給玉阙一些出乎意料的驚喜,玉阙仙尊很有跟他讨論解題的耐心。
“‘白妾室’就是世人尊稱的白夫人,昔日慕陳家主辭世,喪禮就是由她主持的。”玉阙仙尊說着,淺色的眼眸微阖。
“白夫人與慕陳夫人關系匪淺。慕陳夫人是衣雨氏與新垣氏的後代,風華絕代。而白夫人正是與她親如姐妹的新垣黎明氏族準族長。”
原來如此,新垣黎明的準族長啊……
亦绯天微微閉上眼睛,雙手垂放身側,神态安甯,卻沒什麼生氣,如一座雕塑。
“白夫人品行端正,德才兼備,很受人敬重。未出閣時就被先衣雨太後召見,足見先衣雨太後對其賞識之厚重。然白夫人最後下嫁到了當時還并不起眼的周家,這是很多人都沒料到的。”
衆人一聽有秘辛,都豎起耳朵聽玉阙仙尊繼續往下講。
“白夫人與周家聯姻,是門不當戶不對。聽聞慕陳夫人也曾去向先太後求情,先衣雨太後卻一意孤行,未曾收回成命。而白夫人竟也未反對,便下嫁周家做了正室。”
“很快,在白夫人的扶持下,周家蒸蒸日上,幾個原本不成器的兒子也有了功名,謀得了一官半職。周家主禮佛時曾言得白夫人是他三生有幸。”
“既如此,白夫人又如何成了妾室?”亦绯天淡淡說道。
這是一個沒有過程,卻早已定下了結果的故事。
玉阙仙尊歎了口氣:“問題出在慕陳家。繼慕陳夫人離世,慕陳公子離奇失蹤之後,慕陳家主忽然病逝。而白夫人因與慕陳夫人的關系,受邀至慕陳府主持喪禮。本來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就在喪禮即将結束的那天,慕陳府很多人都一夜之間化為白骨,所有與之有姻親關系的、且在靈堂守候的人均未能逃過一劫,隻有白夫人安然無恙。”
這一段其實亦绯天知道,他不知道的,隻有後面發生的事情。
玉阙仙尊讓他看着慕陳族人一個接一個地化為枯骨,而後輕聲問他:“如果你是對的,為何保不住這些你所謂無辜之人的性命呢?阿绯,死人始終都是死人,不會活的。”
他不信。
如果他們未曾活過,他又是從哪來的?
玉阙仙尊憐憫地看了眼旁邊安靜端坐的紅衣美人,繼續道:“也就在慕陳出事之後,白夫人有重大嫌疑,但是因為沒有查到證據不能問罪,便被先太後一紙诏書降為妾室,此後隻能在佛堂吃齋念經以贖罪孽。她後來有一個孩子,本該是周家嫡子,後來被當成庶子,還被質疑着身份。”
亦绯天猛地一頓,“那孩子呢?”
玉阙仙尊道:“稍安勿躁。那孩子姓周名笑忱,已平安長大。”
亦绯天聽了,莫名松了口氣,好像心上壓着的一塊石頭被移走了。
“在白夫人有周笑忱之後,周家本來的妾室、現在的正室也誕下一子,叫周笑騰,于三年前拜入了我們流雲宮。”
“周笑騰?”人群中忽然有人指着一個映象,“是不是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