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瑕定了定神,強迫自己裝作看不見他們的樣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在識海中睜開雙眼。
紙片所見景象在識海中清晰呈現。
周笑騰和雲棠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老人,兩人均露出了不妙的神情。
雲棠快速走過去,小聲道了句“得罪”,把蓋在老人臉上的紙揭下來。
老人确實已經死了,雲棠戴着白色的手套用手指扒拉開老人的眼皮,老人眼裡不再是青黑色,而是濁黃色。雲棠将衣領微微拉下來,老人脖子上面出現了枝丫一樣分叉的青黑色線路,看方向,還要一直往下。
雲棠和周笑騰對視一眼,兩人都一點頭,齊聲道了句“得罪”,手上卻幹脆利落地把老人衣服給扒了,原來那黑線從心口沿出,一直到四肢。
雲棠看完了,輕歎了口氣,重新把衣服穿上,跟周笑騰出來。
白瑕睜開眼睛,問雲棠:“怎麼樣,跟那些屍體比有什麼不同?”
周笑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剛剛是在打坐?”
老人的鬼魂就站在周笑騰身後。白瑕“唔”了一聲,招招手,小紙片自己藏了起來。
周笑騰轉頭看了看,什麼也沒看見,抱着手臂話裡有話:“你倒是有閑情逸緻。”
白瑕沒有理他,轉而看雲棠。
雲棠道:“老人已經死了,去了有一段時日了,看來,是有人故意要我們來。”
白瑕問:“屍體跟醫館那些有什麼不同嗎?”
雲棠道:“目前沒有,如果需要确認得帶回醫館解剖。得瘟疫而死的人身上會出現一種樹枝狀的黑線,從心口開始,經脈絡一直到手足。如果剖開……”
說着,雲棠臉色白了一下。
白瑕已經知道後面不是什麼好話了,但還是追問道:“如果剖開會怎樣?”
雲棠咬咬牙,無比惡心地說:“……會發現人五髒六腑已經空了,裡面全是蟲卵。”
“嘔——”周笑騰在旁邊附身吐了起來。
但是他沒吃什麼,所以也沒吐出什麼東西,隻是幹咳了一陣。
白瑕也有點想吐,他捂着嘴,心想自己更沒什麼好吐的,又強撐着問:“卵?”
“對。”雲棠欲言又止,看了一圈,問,“他們人呢?”
“不知道,我們該回去了。”白瑕看了鬼魂一眼,面無表情地說。
“怎麼這麼急?”
白瑕頓了一下,看了眼周笑騰,若無其事道:“我懷疑,那邊出事了。”
青斂到現在也沒有給他回信,他現在感覺很不好。
雲棠擔憂道:“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不好。”
白瑕強顔歡笑:“沒事,走吧。”
青斂看到了白瑕的訊息,但是他沒來得及回。
他、邢楓和牧鶴門的又狹路相逢,不過牧鶴門那個姑娘這次沒來。兩邊各自嘲諷了一會就開始幹活。本來以為今天有了對策會比前一天更順利,結果不知為什麼,這次将那些屍體和蠱蟲燒了以後天空突然飄起深灰色的煙霧,一大片一大片的。
青斂皺緊眉頭:“當心,這煙霧可能有毒,不要沾染上。”
洛潇想到了什麼,幹笑兩聲:“這不會就是他們不用火燒的理由吧?”
青斂心說可能這就是答案。
“城主沒有跟你們說能用什麼不能用什麼嗎?”
“沒有。她說她在南疆這麼多年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幾人一邊後退一邊說着,青斂忽然大叫一聲:“快!跑!”
幾人不跑還好,一跑,空氣流動帶來的風将雲霧帶得移動得更快了。
青斂和洛潇一看就是平日裡不喜歡運動的人,雖然修仙的身體素質總是會比常人好那麼幾分,靈力加持下也能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但是現在不發動任何術法簡直就跟廢人一樣。
邢楓跑得最快,他不時轉頭大喊道:“你不是劍修嗎?怎麼跑得這麼慢!”
“因為我天、賦、異、禀!”青斂咬牙回喊。
“天賦異禀你倒是用起來啊!”邢楓不顧形象地大喊道。
青斂一想,他說得對,于是掐訣開了個防護罩,正好堪堪擋在跑得最慢的卓頌後面。幾人氣喘籲籲,好不容易能歇會腳。
如果周笑騰此時在這,他一定會吐槽開來開去怎麼都是這一個防護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