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甯宗和流雲宮暗地裡就玉挽仙尊的疑點讨論了很久,因為亦绯天既是流雲宮長老,又是司命後脈,本就是與他們幾大長老平起平坐的地位。再加上和離君的那一層關系,就更尊貴了。
亦绯天能瞞過大部分弟子和少部分半仙,還有一部分是他絕對瞞不住的,兩邊都知道他背地裡跑下去給弟子們放水了,但知道又怎麼樣?南疆試煉兇險萬分,他若不去隻會有更加無法預料的後果,誰能放在明面上責備他?更何況,要責備他,他們背地裡做的肮髒事也得抖出來,到那時,他們要面對的就不隻是弟子們的怒火,而是全天下的怒火,得不償失。
兩方老油條商量過後,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亦绯天兩個弟子發了很多獎賞,誇了師徒三人幾句,希望把事情就這麼揭過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誰知,亦绯天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不僅直接把他們送的法器珍寶法術卷宗摔在了地上,還當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們背地裡做的事情抖到了明面上。
雖然不是全部,大部分還是猜測,但已經有長老坐不住了。
尤其看到亦绯天拿出那一截白骨時,玄甯宗的長老全部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亦绯天知道自己這遭是送命局,開了弓沒有回頭箭,仍舊慷慨陳詞:“……這節指骨,就是從玄甯宗後山的圍欄裡摳出來的,玄甯宗後山還有很多這樣的東西,其方位布局,與南疆地下那方上古大陣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将這枚指骨與留影珠裡疑似怪物手掌的東西做了對比,推測那個東西,以及指骨的主人,或許是上古神獸大妖。”
玉阙仙尊臉色越聽越白,甚至沁出了冷汗。
青斂深深歎了口氣,轉臉看白瑕,眼神傳意:咱們師父,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白瑕簡直不能再贊同。
青斂又挑眉使眼色:你說我們這次還能回流雲宮嗎?
白瑕:我覺得不能。
青斂:我覺得也是。
兩人對望一眼,齊齊一歎。
青斂:但我還是喜歡咱們師父。
白瑕:嗯,我也是。
青斂:這道,不修也罷。
白瑕:……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喝道:“還有你倆!眉來眼去什麼呢!”
兩人這才發覺現場辯駁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他們師尊據理力争起來,竟也能跟那些老東西打個平手。
周笑騰找到兩人:“呦,你倆在這呢,跟我回去。”
說着,跟兩人使了個眼色。
青斂知道這是有安排了,跟白瑕說了句“走”,便拉着他跟周笑騰離開了現場。
脫離玄甯宗地界,青斂方問周笑騰:“你怎麼會來?”
周笑騰擡手給他們扔了個錦囊。
“你們的老魔頭說了,如果玉挽仙尊幹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就把你們帶離,離亦绯天越遠越好。流雲大陸你們師父馬上要呆不下去了,你倆可是缭雲峰獨二的獨苗苗。别擱這看戲了,趁現在還有機會,趕緊收拾收拾滾蛋吧!”
錦囊抛給了白瑕,他接着了,一臉莫名其妙:“滾去哪兒?”
“滾去地上。”青斂波瀾不驚地接道。
……
亦绯天語出驚人的後果,便是被四大仙門聯合逐出流雲大陸了。
原本以為流雲宮還能護着他點,辯到最後,卻發現流雲宮也在幹龌龊事的裡面,占位子還不小,真是好笑得很。
亦绯天偷瓜偷到自家,心情複雜極了,但也隐約有所預料,便也沒有太多驚駭,隻是見勢不妙,玉阙仙尊給他擋了一下,他驚疑之際一溜煙跑沒影了。
嘿,還是凡間好,凡間好。
他一個人,什麼也沒帶,孤家寡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忽然看到前面霧氣盡頭有一青一白兩道身影,立時快步迎了上去。
“咦?叫你們在這裡等着,你們真就乖乖在這裡等着,夠聽話啊。”
白瑕出言毫不留情地損他說:“師父您老人家慢死了,我們等得花都謝了,再不來就琢磨着自己先走了。”
“小白,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亦绯天沒好氣地說。
“其實我也蠻意外的。”青斂看着白瑕,意有所指,“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白瑕好奇地問:“為什麼?”
“因為……你把流雲大陸,當成家吧。”
白瑕扯了扯嘴角,最終沒能笑出來。
“再說吧,反正已經上了你們這條賊船了。”他故作輕松地講。
師徒三人忽而一笑,如同幾年前一起來流雲大陸一樣,又一起離開。
周身雲霧渺渺,似是踏入虛無,白瑕回頭看了一眼,心道。
如今我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邪了。
【第三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