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主動出擊,迎難而上!
白瑕很快拖住了大蟒,他大聲叫喊:“快走!别管我!”
誰知這石橋不但不聽他的,還拔出匕首,大喊着沖過來:“不行!小白大人,我不能丢下你一個人!”
白瑕氣得老血一哽:“都這時候了就不要添亂了!你不是說我不是普通人嗎?你先走,我肯定一會就到!”
石橋還要反駁,被白瑕毫不客氣一腳踹出好幾米遠:“他娘的麻溜滾!你是大人還是我是大人?别關鍵時候給我添亂!”
夜色中,白瑕看不到石橋紅着眼,隻看到那個黑色的身影,一瘸一拐的遠了。
“呼……”
白瑕以劍撐地,隻覺一陣頭暈目眩。掐了自己一把,感覺手上黏黏的,對着夜色看了一看。
剛剛幫石橋擋了一下,現在他中招了。
身體再也沒有力氣,他一下滑在地上,眼皮沉沉的,手臂擡不起來,哪也動不了,隻眼睜睜與一對獸瞳對視着。
他能感覺到對方纏在自己身上,越纏越緊,越纏他越乏力,可因為害怕,他反倒清醒起來。
可清醒了又有什麼用呢?
他連撚訣的動作都做不到了。
“原來即使修了仙,也還是凡人之軀啊。”
“這副身體,連一點蛇毒也不能抵抗。”
“明明好不容易到了坐忘境,半步入仙,難道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嗎……”
白瑕緩緩閉了眼,閉了閉,又睜開。
不,不能死在這裡,絕不能。
為了有朝一日能幫上進退兩難的師父,為了等他回家的師兄,為了流落到這一帶的百姓,為了好不容易才修得的坐忘境……
為了什麼都好,他到底還是不甘心。
仰面朝天,蒼野冷空。四下寂寥,偶然有寒風穿過,落葉簌簌。
這天裡沒有繁星,隻有孤零零一輪細瘦的殘月。
沒有人會來救他了。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師父領他入道的那一日。
他迷茫地問師父,什麼叫蒼生正道。
師父說,“要用你的心去觀這個世界,這個天下,這個人間。”
“這個世界?這個人間?”
“對。”
“可是我要看些什麼呢?又要如何去看呢?”
“啊,不急,這條路還很長。”墨發紅衣的美人笑容明豔,如天上驕陽,聲音卻似清泉流水,溫潤入心田。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你走的這條路是少有人走的路。你可能會害怕,看不到前方,但你永遠都不會後悔,也永遠不會失去方向……因為你是這樣善良的人,萬事萬物都會指引你,成全你。”
“也終于有一天,當你走投無路,甚至命懸一線的時候,你會想起這幾句話,想起你當初忘記的一切。”
“蒼生正道沒有什麼捷徑可走,隻有一句話要囑托給你。‘見你,見我,見衆生’,觀世間以入境,觀人心以成道,擇其事有為,為生者權,為死者言。換句話說,做你認為正确的事——”
“你即‘道義’。”
白瑕突然笑了一聲。隻笑了一下。
他隻覺得艱澀悲傷,甚至想捂臉痛哭一場。
這到底是為什麼?這真的不是笑話嗎?
他想。
如此懦弱無能的人,怎麼能為誰去做什麼?他連不怕鬼不怕死都做不到,他也不敢在發生事情時站出來替誰說話,他隻是借着師父和青斂給的東西作威作福而已。
這樣的人,怎麼“為生者權”,又怎麼“為死者言”?
他就是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物啊。
離開了師父和師兄,他什麼都不是。
什麼“你即道義”,你是個屁!
問問自己什麼東西,蒼生正道?你配嗎?
“咔哒”一聲輕響。
很不妙的聲音。
像道心破碎的聲響。
太累了,我隻是個活死人,我隻想活着。
那些陰謀詭計,是非善惡,我辨不明白,我看不懂。
現在,我隻知道一點,最重要的一點是,不管為了什麼,我要活下去。
道心破碎也要先活着,蒼生不蒼生的無所謂,死了就什麼都談不上了。
……“正确的事”,是什麼?
蟒蛇見人暈過去了,貼貼聞聞,心不跳了呼吸沒了哪裡都不動了,好耶。
蟒蛇快快樂樂,張開血盆大口,咕咚一聲一口吞下。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