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瑕精通陣法,這一次布下的是以血劃就的誅魔陣。
“不過,你的好師兄也在範圍内呢。”
白瑕隻覺得莫名其妙。
他皺起眉頭:“你到底在說什麼?這關我師兄什麼事。”
話音剛落,青斂噴出一大口血,臂上傷口噗呲噗呲燒起來,就像在烤肉一樣,但發出的味道白瑕聞是臭的。
青斂自嘲地笑了一下,握劍的手不斷顫抖。
他已經拿不起過去自己用的武器了,明明隻是兩個時辰前。
白瑕面色一沉,閃現在他面前,覺得很是棘手。
“你什麼時候入的魔?”
怪人自己也在被誅魔陣攻擊,卻顧不上傷,反而痛快地大笑起來:“他根本不需要入魔!他本來就是魔!甚至級别比我還高!”
“我不信你說的話。”白瑕回了一句,立刻轉過頭,目光沉沉地看着青斂,“師兄,我隻聽你的。”
“他說的沒錯。”青斂很抱歉的樣子,對白瑕露出苦笑,“雖然我是今天才知道,但你的誅魔陣,确實比起他會優先對付我。”
“那怎麼辦!”白瑕急了,雙目通紅,聲音隐隐帶了點哭腔,“我能力有限,能對付萬華境以上魔修的陣法隻能用這一個。可這陣法隻有在你死透才會對他下殺招!你怎麼辦啊!”
青斂微微一愣。
他以為這種時候白瑕會質問他是怎麼回事,可對方最關心的隻是他的安危?
“你沒聽見那人說話嗎?我是比他級别更高的大魔頭啊,你……”
“我隻當你是我師兄。”
白瑕語意堅決。
“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是好人,從見你第一眼起我就讨厭你,害怕你,我從來都不喜歡你。”
“可是,可是……”
白瑕哭了,“你是我師兄啊,我師兄隻有你一個。”
青斂肩膀上、胳膊上、腿上的傷口在以一種極其匪夷所思的速度腐爛,這麼一會功夫甚至已經快要看見皮肉裡面的森森骨頭,哪一處都是劇痛才對。
可他竟然不覺得痛苦,反而骨子裡隐隐有些開心。
這膽小的、懦弱的、善良的,有點可愛的乖小孩,想他躲躲藏藏,他卻光明磊落最為公正。想他脆弱,他又強大到能憑一己之力困傷自己之内的兩個高境魔修。
這究竟是什麼心情呢?身體如此寒冷,越來越往非人的那一面進化,可為什麼心裡還源源不斷噴湧着暖意呢?
他以前明明最嗤之以鼻這些累贅的矯情情緒了,也覺得這破小孩很煩。
可是為什麼呢?他看到他哭泣的樣子,這麼狼狽不堪不分場合丢人現眼哭出來的樣子,心裡忽然一片柔軟,隻想把人狠狠擁入懷揉搓一頓呢?
他明明喜歡的不是這種類型。
他明明喜歡的是更恣意、明朗、熱烈的……無論如何都不該是這麼小家子氣、天真,好像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孩。
他歎了又歎,最終認命似的伸出手,摸了摸白瑕的腦袋。
“沒關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然而白瑕似乎又陷入了情緒中,開始不斷貶低自己:“我要是能更厲害就好了……我要是可以更厲害,就不需要讓你這樣護着我了……”
“笨。”青斂彈了下他的額頭,“小白,即使有時候我否認你的想法,那并不意味着,我否認了你的全部。”
白瑕淚眼婆娑地擡起頭,趴在他腿上,像一隻濕淋淋的小狗。
青斂看着自己已經隻剩骨頭的手臂,既疲憊又淡然,他閉了閉眼,卻無比認真地對白瑕說:“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我比自己想的還要更喜歡你。如果我們之中必須死去一個才能讓另一個人活下去,那我願意換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