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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噼裡啪啦地燃燒着。
顧千聲被綁在十字架上,臉上一道深可見肉的鞭痕。他雙目如同寒星,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
新垣陌軒單手執鞭,臉上帶着笑。
“看來做神明的狗也要比大多數凡人堅韌得多,我倒是對你刮目相看起來了。”
他用手裡的鞭強迫對方擡起頭,話語裡盡是嘲諷之意。
顧千聲惡狠狠呸了一聲,罵道:“瘋子。你殺了他庇護的族人,以為這樣就能博得他的關注?你做夢去吧!他永遠不會多看你一眼!”
新垣陌軒被激怒了,捏着顧千聲的下巴,用力之大幾乎要把對方的骨頭捏碎。“我殺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你一個。”
顧千聲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反倒微微揚起頭,冷傲地一笑:“有本事就殺了我,你看看他會不會因為我來越線把你挫骨揚灰。”
新垣陌軒聞言險些控制不住,每一分呼吸都充滿暴虐的情緒,僅僅是想到亦绯天會親自對他下手這種可能他就克制不住地興奮起來。
顧千聲對他的變态程度一無所知,隻感覺到握住自己下巴的手在不斷顫抖,以為新垣陌軒是在緊張。
顧千聲居然感到幾分好笑:“你害怕被挫骨揚灰?”
新垣陌軒輕笑一聲,接着毫無預兆地手下一扭,顧千聲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劇痛就沖上了他的大腦。他整個身體一陣麻木,好像整個腦袋都痙攣了一下。
新垣陌軒把他的整個手腕都折下來,捏了捏他無力垂下的手指,似乎覺得好玩。“咔嚓”一聲,又一陣細密針刺般的痛楚,手指也被一節一節殘忍地掰斷了。
顧千聲疼得呼吸一滞,半天過後,才緩緩喘過口氣。
新垣陌軒淡漠地睨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伸出手,溫柔地握住他另一隻手,另一隻手摟住他的腰,很是親昵地把腦袋往他肩膀上貼了貼:“你說,他那麼追求完美的一個人,看見你這麼一副破布娃娃被玩壞了的樣子,還願不願意要你?”
說着,新垣陌軒在對方要弄死他的眼神中,一點一點把他另一隻手也全部折斷。
做完這一切,新垣陌軒退後兩步,饒有興緻地打量自己的傑作,左右看了看,又走近,掏出帕子把顧千聲額前的冷汗細細擦幹淨。
“你的軀殼确實挺好看,不過裡面的靈魂真是醜陋得過分,我真想把裡面的東西掏幹淨啊。”
顧千聲用盡力氣,一字一句說:“你真夠惡心的。”
新垣陌軒長得人畜無害,他第一次遇見時隻覺得是遇到了可以傳承的人才,對方撕下面具後,他隻恨自己怎麼沒早一點看清。
顧千聲來離君身邊的時日沒有那麼長,他年幼時見過的那些族人,按正常壽命算基本上都還在世,有的從小就很好看,如果平安長大,現在也相當年輕。
孰料,新垣氏族出了個新垣陌軒。
這個看似善良實則狠辣的少年,把和顧千聲相關的人都捉住關起來折磨至死,顧千聲卻對此一無所知。等他再度回到故鄉,等待自己的卻是新垣氏族的新族長——新垣陌軒攜族人來要挾神侍背叛神明。
新垣陌軒完事的時候,李乘風正坐在樹枝上數星星。
自從他決定違背道義背叛良心,就對新垣陌軒做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虎作伥,他就是那隻伥鬼,但隻有老虎和被害人才能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在新垣陌軒的運作下,原本動搖的人們再度對他的主張深信不疑。
見新垣陌軒閑閑出來散步,李乘風從樹枝上一躍而下。
“你把人弄死了?”
“沒有,不過斷胳膊斷腿是少不了的,不然他反應過來一下子就跑了,你們未必攔得住他。”
李乘風莫名松了一口氣:“動了祂的人,神明會生氣的吧。”
新垣陌軒好笑地看着他:“我們動神明的人?不,我們要動的是神明。”
李乘風沒有與他唠太久,新垣陌軒有些神經兮兮的,看起來真的不像正常人,跟這人聊幾句就會被帶颠。随便确認了顧千聲的下落,李乘風便看着新垣陌軒離開,一點多說的心思都沒有。
他再度拿出從前某人留下的良策,認真翻閱。
對方報出李大錘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是化名了。他倆都不正經,隐瞞身份在隊裡偷摸喝酒,也不互相拆穿。現在回想起來,李乘風仍舊感謝那時有這麼一個人出現,替自己分擔了很多情緒與抱負,不然他連第一關都撐不下來。
當下雖然黑暗,但始終會有見到光明的那一天吧。
李乘風也不是沒想過去找那個不知名姓的至交,可對方既不以真面目示人,想是有自己的道理。如此才華,定不會被埋沒,他要堅持下去,沒準日後便能與對方頂峰相見。
李乘風上了賊船,沒想過這輩子再被洗白成好人,隻希望到時候能被對方錘得落荒而逃。
是的,他此時苟着,隻想被一個欣賞的兄弟狗血淋頭地罵一頓,即使後面不能再成為朋友就此分道揚镳也可以。
至少……至少讓他們再見一面。
……
新垣族人生活在深山裡的寨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