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商第二次揚起手的時候,白瑕啧了一聲,把香囊一撒。
刹那間,鋪天蓋地的紅霧彌漫開來,嗆得人涕泗橫流。
郭雙正淌着眼淚,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
他來不及掙紮,隻聽耳邊一聲輕笑,又像極了無奈:“東西都給你了,怎麼就是不曉得還手呢?”
是白衣俠士的聲音。
郭雙放下心來。
隻是,對方牽着他的手有些涼,他不知修仙之人是否會冷,但他手心是熱的,他不動聲色地輕輕握住,想暖一暖。
白瑕感覺到他的動作,以為他隻是害怕,便沒有管。
以他目前的境界,帶個人禦劍是綽綽有餘。隻是年久的怯懦讓他一時忘記了,他方才不該将郭雙一個人留在這,他該帶他一起走的。
他心有愧疚,待兩人來到開闊地方,看見郭雙右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他更愧疚了。
白瑕:“抱歉,讓你受這巴掌,是我的錯。”
郭雙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沒聽你的話,我原以為他不會對我……”他說着說着,卻不說了。
後面的話白瑕也懂。
兩人沉默一會。
白瑕忽而笑了,輕松道:“剛剛帶你走時,我甩了他兩個,一個算你的,一個算我的。”
郭雙聽了,不由也笑起來:“這兩巴掌給的漂亮。”
也不知那紅霧之中,面前這人是如何準确找到他們幾人的位置,或許他們行走江湖的自有手段。
“你是如何打算呢?我看衛子商今日被人忤逆,怕是咽不下這口氣。他還得找你,此處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呆下去了。”
“你……能帶我一起走嗎?”郭雙垂了腦袋,不看白瑕驚訝的目光,自知也是為難人,但他實在沒有辦法,他無處可去了,“南屏縣也行,去哪都成。”
郭雙一生不擅求人,不管性格多惡劣的人,他都能一容再容,可是衛子商……實在令他很難過。
他做了十分被拒絕的準備,若俠士嫌他累贅,他便自己去南屏縣。
說不出心口為何如此惴惴不安。
此前,他隻有對衛子商有意、面對衛子商時才如此不安。面前這人隻不過是見了兩面,怎麼就……
想到這,他自嘲似的暗笑了自己一陣。
郭雙你可真夠窩囊,一個肉餅便能将你收買,衛子商有一句是說得不錯的,你甚至連面前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你甚至不敢問他一句。
你怕他這類孤身走江湖的愛的就是無拘無束那一套,你這一問,怕是意味着江湖無再會。
可你偏偏就是想再見他,想要一個“萬一能夠再見呢”的緣分。
……拒絕我吧。
他在心裡近乎哽咽地央求。
但是他聽到了回答。
白衣年輕人給他的回答是,“好啊。”
郭雙忽然鬼使神差般的,想着,或許,這位并不如此在意。
“話說回來,這麼久還不知道您的名字?”他第一次裝作漫不經心。他身邊的人不知道,自己沒有拉的他的另一隻手,其實早就悄悄攥滿了汗。
“叫我白瑕就好。白玉無瑕的白瑕。”白瑕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和局促不安,隻是很随意地報上家門。
白瑕。
白玉無瑕。
郭雙含着這兩個字眼,撚過來揉過去,隻覺得口齒生香。
被自己刻意暖着的手微微溫熱起來。
于是他覺得,冬日的寒風似乎沒那麼冷了。
北風襲面而來,恰似春風。
*
找不到白瑕的青斂是表情管理最失敗的青斂。
自從白瑕走了以後他那張臉就一直沒笑過,成天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樣子,也就李乘風和鹿深雨兩位大爺受得了,明裡暗裡寸步不移地跟着。
“都說了問心陣的事情已經給你們做完了,統領魔道的事情我不感興趣,能不能勞煩兩位别再跟着我了?”
統領魔道隻會影響他找小白的速度。
鹿深雨非常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趕自己走,常人尋人,不是越多越好?
“你要找那個小孩,我們可以幫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