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瑕定了定神,張口面無表情念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咒語。
這一連串叽裡呱啦的東西,邢楓聽着聽着神色凝重起來,隻是他一時也沒想起來這是哪裡的。
“還記得這個嗎?你是流雲宮大長老的挂名弟子,我們第一次遇見,是在雲集試煉第二場,跟今日的情形有些類似,你問我是不是樂修,我問你是不是小偷。我折了隻紙貓去打探消息,你說我這是奇技淫巧。
“第二次,我們一起按下周府白夫人書房裡的機括。你聽到我剛剛念的那串咒語,讓我以後以姓名相稱。
“第三次,我們前去南疆新永城,你給我們香包防身,裡面摻着在周府撮下的一把香灰。”
邢楓眼中流露出訝然的神色:“原來是你。”
“邢兄,好久不見。”白瑕話語裡帶着淡淡的笑意。
邢楓語調也輕快不少:“好見不見。白瑕,你怎麼在這?”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此遭來這裡純屬偶然,我路過南屏縣,聽說浣溪害了地陷,便過來一探究竟,原是有人裝神弄鬼。卻不知邢兄怎麼也碰巧在此?”
“别提了。自從你們走後,大家都鬧得挺不愉快的,我已經在凡間遊曆了這麼長時日,走到哪算是哪。”
“……喔。”白瑕問道,“邢兄是什麼時候到這的?”
“也就昨晚上,原先還沒發現這裡,不知誰弄走了他們的栅欄,我就誤打誤撞混進來了。”
白瑕:“……那還真挺巧的,我也是昨晚來的。”
兩人的默契還跟從前一同爬牆頭還一下撞見對方一樣見鬼,白瑕沒提亦绯天他們的事,邢楓也沒問。反正這段時間流雲宮對玉挽仙尊的追殺差不多整得整個修仙界都知道了,再加上問心陣的真相重現……不提也罷。
估計此時的流雲大陸都快亂成一鍋粥了,邢楓也不是很想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這會兒不是久談之地,白瑕認完了親,便拉着邢楓來了柴房。
郭雙看着白瑕出去,出來一個,回來一對,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郭雙,這是我朋友,邢大哥。”
郭雙乖巧點頭:“邢大哥好。”然後接着發呆。
邢楓看了看白瑕,又看了看郭雙,心下了然:“你原來扮的他。”
“他跟衛子商熟。”
“原來如此。你打算怎麼辦?”
“扮他,到衛子商身邊。”白瑕指了指郭雙,随後兩手交錯,上下一倒,“然後,狠狠甩他一個大比兜。你呢?”
“沒想好,但是我可以在你身邊看着,趁機再給衛某人甩一個大比兜。”
郭雙默了默,縮在一旁,索性當自己不存在。
兩人在一邊叽裡咕噜,商議既定,都是執行派,當即就要動手。
不曾想,當天下午,後院卻發生了一樁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
紙片小人附身的那名少女的奶奶,在後院裡洗衣服,她負責的人是一位年輕公子,商人家的哥兒,是衛子商手下一名得力幹将,用的錢大半都是他出的。
本來前後院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前兒晚宴上,這大爺偏偏看上了這姑娘,便沒事生事來,硬說奶奶的衣裳沒洗幹淨,帶人一腳踢翻了洗衣盆,潑了奶奶一身冷水。
寒冬臘月的,老人家哪受的了這個,不出半個時辰便發了低燒,看着喘息困難,就不大好了。可是吃的尚且沒有,哪來的藥呢?晚上來布菜時,女孩子就紅着眼,左右看着也不在狀态。白瑕與她搭了幾句話,聽完前因後果,便做樣子翻了兩瓶藥給她,對她道:“你且去照顧奶奶,今晚的飯菜我幫你布了,我與衛大哥是舊識,他不會為難我的。”
女孩子千恩萬謝的去了。白瑕正愁沒有理由抛頭露面,這下好了,機會正自己送上門來。
晚上,他去找管事的說了,管事的觑着他,半晌沒說話。那意思多半是嫌他多管閑事。
白瑕哀哀地央求道:“我都好久沒見着衛大哥了,就這一晚,我遠遠看他一眼就走,行嗎?”
管事的眼珠子直轉,略有松動,白瑕便乘勝追擊,繼續道:“小樨也真是的,這節骨眼生事,叫哥從哪找人替上?”
他說的也是,管事的心想,人是一共就那麼多人,哪裡都扣扣搜搜的不夠用,衛哥總不能指望他自己上。
他終于高貴地一點下巴,同意了。
于是,白瑕名正言順地出現在了晚上的飯桌旁,親自為衛子商端上一株水潤的葡萄。
這家夥居然還吃的上葡萄!
白瑕簡直牙酸。
正酸着,衛子商瞥了他一眼,嗓音淡淡吩咐道:“剝了。”
白瑕擡起腦袋,簡直快要掩飾不住眼裡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