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落承塵毫不猶豫的回答擊碎了他心中僅存的希冀。
他有些難受,心髒鈍痛,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胃裡一陣翻湧,他有種想吐的沖動。
強壓下不适,他略帶一許懇求地望向落承塵的眼眸。
本該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眸,此刻這雙眸中隻餘冷漠,猶如清冷的潭水一樣平靜,沒有盛朝想看到的情緒。
所以說,上天不會眷顧可憐人,盛朝就如那失了家又慘遭另一養主抛棄的狗,受了傷淋了雨,卻還是不吃教訓地在冷雨中祈禱,祈禱他兒時玩伴能在他被傷的最痛時給他一點溫暖。
“承塵,這麼多年,你可曾愛過我,或是思念過我?”
落承塵唇瓣微張,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從胃中散至全身,他有些不适。
看着盛朝搭在自己肩上的腦袋,他伸手輕輕撫着潮濕的墨發,一下又一下。
像是有無數隻手扼住了喉嚨一般,他喉間發哽,不知是什麼逼迫他将那句話吞入腹中,但他緊擰起眉,還是吐出了那兩個字。
“從未。”
話出口後,他心髒猶如被人生生鑿進巨物一般又酸又漲地疼着,肩上的衣料又熱又濕,他手上動作不停,仍像哄孩子般輕撫着懷中人的發頂。
盛朝微微側頭,笑容溫軟,他眼眶殷紅,語帶苦澀,“可是我愛你,我好喜歡你懷生,我特别特别想你……”
“可你不知道。”他道。
而心含期盼的後果呢,是更痛的教訓落在身上。
落承塵細細瞧着這個面頰泛紅,不斷落淚的攝政王。
像隻淋了雨卻佯裝開心的可憐小狗呢。
他彎眉笑笑,眼含柔情,不知是不是僞裝。
“可是盛朝,你有沒有想過,五年了,或許你早就不知如何去愛了。”
懷中人面色一僵,淚水在不覺間落得洶湧。
不知如何去愛了。
說得這樣狠呢。
難道自己不愛的人,便要剝奪其愛人的權利嗎?
“承塵,你的心這樣狠呢。”他溫聲道。
落承塵未理。
盛朝看他如此平靜,心中苦澀漫至全身,他指尖都有些顫抖了。
心中的感覺太過難言,腦袋昏沉着。
他隻是失去了愛他的人三年,怎麼能說他不會愛人了呢?
這個言論太錯誤。
他想要糾正落承塵錯誤的想法,于是下一刻,他用沾滿鹹澀淚水的唇觸上了落承塵的。
落承塵被壓倒在床榻,他并未急着反抗,他睜着眸,情緒沒有過多的起伏,但盛朝的眼淚一直往下砸,不論他怎麼擦都擦不淨。
推開盛朝後,他盯着盛朝淚光點點的眼睛,語調無波:“一個對你無感的人,不論你吻多少次吻多久,他都不會愛上你。”
聲音中不帶厭惡,偏偏這樣叫人心痛。
盛朝呼出的熱氣都是滾燙的,他淚珠一再掉下,雙眼迷茫了一瞬,他動手去解落承塵的衣帶,動作很緩,不像是要逼迫。
“和我做一次行嗎?”他顫聲哀求,讀懂落承塵眼中的疑惑後,他一連串的淚珠滾落,“我想聽你說愛我。”
落承塵似疼惜般撫上他的臉頰,溫聲說道:“盛朝,就算你将我做昏過去,我也不可能說出那三個字。”
盛朝身子一頓,慌亂了半刻後他又想到了别的辦法。
飲酒。
他記得懷生說過自己酒後從不吐真言的,待喝了酒後,他便能再次聽見懷生說出那三個字了。
可是不行。
懷生身體未痊愈,不能飲酒的。
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壓在落承塵身上用指腹描摹着心上人的眉眼。
有些瘋癫,是心被傷透後依舊平靜得隻會落淚的瘋。
近十遍後,落承塵打斷了他的動作,“你的傷口,再不處理就要發炎了。”
“懷生幫我嗎?”
“你的王府自有比我更好的大夫。”
被拒絕後,盛朝沒有死纏爛打,隻是乖順地下了床塌,三步一回頭地重入雨幕。
雲梢進來後,欲言又止。
“少爺,盛王面色看着不對,是……”
“發熱了。”落承塵回道。
雲梢看他毫不在意的模樣,總覺他心太過冷了。
看盛王的樣子,像是燒糊塗了的。
“您就不怕他死在半路上嗎?”
“那也是他自己選的,都說了一切看他,既然要斷,那便要将他的念想斷得幹淨。”他眸中淚花現出,“再說,他身旁是有人跟着的,今日不過是他演的一出苦肉計,我又何必真的上心呢?”
一封信,斬情絲。
落承塵從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他心夠狠,盛朝既未選擇将信看到最後,那便是于他的不信任,這段感情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心若不狠,态度若是不夠堅決,那盛朝心中就還會存一絲念想,包括他的心中也是。
隻是就這一絲情,今後可能會成為懸在他脖頸上的一把刀,随時都能要他的命。
“可今後的計劃怎麼辦?您鬧得這樣僵,盛王以後若是不肯助我們了怎麼辦?”
一語點醒情恨中人。
落承塵微微怔愣,覺得雲梢說得對。
“那等明日,你同我去那王府一趟,盡量挽回一下吧。”他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