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起身,下一刻,肩膀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秦衍用槍械頂着他,硬生生重新按回座位上。
“我希望你别給我添麻煩,陳先生。”
秦衍一旦不再對周銘的身份有懷疑以後,那種居高臨下的強硬就從每一個動作中顯現了出來。
他甚至懶得和周銘解釋自己會站在多遠的安全處,或者前方有輕型機甲開路,直接側眸一示意廣薇,“看着他。”
丢下這一句,秦衍轉身就從大開的艙門跳了下去。
軍部包圍圈裡,十幾個衣着破爛的緩沖帶混混本來還有說有笑地分着抽幾隻煙。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就有有人晚上找來說“有活兒”,做完了給錢,夠一兩周吃喝的。他們就聚攏到這一片來了。
緩沖帶嘛,活着就已經很不錯了,誰管要幹什麼。
為首的混混不着調地拍了下正拿着通訊器,不知在和誰聯系的作戰服alpha:“兄弟,給小情人發消息呢,這麼專注。咱現在幹啥呀,□□也放了。”
“不會就是過來給小情人放煙花的吧哈哈哈!”後頭一個人起哄起來,“是不是omega啊?”
身穿作戰服的alpha不答話,隻朝旁邊一指,“你們待會都站在車旁邊,稍微離遠點也行。”
為首的混混背着手,也不好好走路,晃晃悠悠站過去,“來啦,然後呢,給錢啊?”
alpha通訊器一閃,似乎是有新的消息進來了,他一掃準确攝取【開始吧】三個字,随即将通訊器收了起來,“你們正前方,是伊甸園教會,教堂裡現在有一千多個人。”
“到底要我們幹嘛啊?”
“去搶教會?不是有車嗎,開過去啊。”
其他幾個身穿作戰服的人不說話,裝甲車龐大沉重的陰影壓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衆人的錯覺,他們總覺得幾輛裝甲車在輕微搖晃。
但是那怎麼可能呢,裝甲車重的炸|彈都炸不動。
就在此時最後面一個年紀大的beta猶豫地指着天空,“那些黑點是什麼?”
這一刻,數架刻印三頭獅鹫的軍部飛行器撤掉隐匿,與空中地上顯露身形。身穿黑色作戰服的軍人在燃燒|彈散發的焦味朝地處包抄而去。
半沙漠地帶沙土與細雪在震動中混合,細弱的植物倉皇搖擺。
周銘聽見遠處有人驚恐地叫罵一聲,随即就響起了槍聲。
他扶着一邊艙門,微微前傾,廣薇瞅他那臉色,朝周銘的方向坐了點。方便待會這人萬一有動作,自己好阻攔。
“别擔心啦,要是少将連這點小戰鬥都搞不定,也不會有第九軍團。”
廣薇上校還是第一次和真正的omega獨處,雖然可能是和某星盜團團長、自己上司、不知名beta都有奸情的omega。
飛行器外槍響不斷,飛行器裡,廣薇在周銘微微一掃中和善地笑了一下。決定按照高中教的,講點有意思的事情放松omega的心情。
“真的,第九軍團早就被半取締了。我們少将身份比較特殊,當年一出軍校就申請去了前線。不是緩沖帶的前線,是靠近k477生活星的前線。
那年蟲潮溢散,蔓延到了毫無防守的生活星邊緣,原屬第七軍團的我們在趕去的路上死傷過半,最高指揮和幾個高級将領犧牲,聯系不上軍部。少将算是自立門戶吧,原區駐軍和我們剿滅了溢散過去的蟲潮。”
像廣薇這樣沒背景全靠自己打軍功升上來的軍官,基本都沒什麼文化造詣,講故事就是流水賬,也不帶修飾,拔高一下當年秦衍年輕桀骜卻光輝冷靜,救他們于水火中的形象。
但直面過星際異種的軍人,都會知道這寥寥數語概括的傷亡反擊有多慘烈。
廣薇見周銘不說話,也不在意,自顧自說下去,反正她就是讓這個omega安分一點。
“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聯系上的時候,那邊一聽指揮官是少将,索性就破格提了軍銜,讓他駐紮在那裡,應對後續蟲潮餘波。”
廣薇一拍大腿,“但武器和供給都跟不上,星際時代,我們居然還能被餓着,到最後差點把蟲子屍體烤了吃。”
“軍糧裡有一種壓縮餅幹,是黑面包口味的,對就是古地星時期奴隸吃的加了石子麥稈子的黑面包,神經病創造的口味。以前都是拿來喂被抓到的活體蟲族的,我們把那都翻出來吃掉了。”
“少将當時還和我們不熟,估計以前也是嬌生慣養過的少爺吧。一到吃飯的時候就生氣,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有時候生氣生的忘記一口水一口餅,硬咽下去,一頓飯吃完嗓子就會啞。”
“那段時間,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周銘扶在艙門邊緣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點。
當時,他給秦衍安排了駐守首都星的位置,是一條最穩妥的上升路線。
但秦衍連他的信函都沒收,直接動用權限去了前線。
廣薇看他不笑,心想難道o不喜歡聽這個?她一揮手,“不過後來補給也到了,少将帶着我們守了快兩年吧,直到防線修補好。所以你也别擔心,我們第九軍團的作戰能力絕對過關,收拾這些小東小西的,機甲都不用開。”
說着,一片沙土驟然被炸上天空,連帶着三四個守在裝甲車旁的敵人滾出好幾米,頭破血流地躺在地上不動了。
周銘的聲音輕得近乎呓語,“我知道,我隻是覺得不太對勁。”
“什麼?”廣薇沒聽清。
但飛行器機艙前端,一個紅色的警報器突地一閃。
周銘發射性看向那裡,廣薇也霎時間後背一冷。
亮起來的警報器意思很簡單——
兩公裡範圍内,存在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