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被說教了。
一個人待在家裡,苗木誠扶額歎氣。
昨天他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阿笠博士家時,狼狽的模樣吓了那位和藹的老人一跳。
苗木本來還想稍微隐瞞之前發生的危險事故,不想讓阿笠博士太過擔心,結果還沒說幾句話就被灰原哀“無情”揭穿。
然後、他就被兩個人一起好好教訓了一番。
而為什麼今天明明不是休息日,苗木誠卻依舊待在家裡的原因也是這個。
發生了差點掉進電車下面這種危險至極的事情,盡管苗木誠本人一度強調自己并無大礙,也沒有怎麼受傷,還是被态度堅決的博士和灰原哀兩人勒令待在家裡面好好休息幾天,學校方面也幫他請了假。
“……謝謝。”
苗木誠還能怎麼辦呢,隻能乖乖待在家裡休息了。
另一方面,可能真的是由于驚吓過度,在他本人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身體先一步發出了抗議。
苗木生病了。
額頭的溫度算不上很高,說起發燒應該更像是感冒。但身體就是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精神也一度萎靡、難以集中精力,食欲也因為這忽如其起來的感冒而大大下降。
“唉。”
将冰涼的手背搭在微溫的額頭上,冰涼的觸感激得苗木渾身一機靈。
他迷迷糊糊睜着眼看着白花花的天花闆,腦海中紛擾的思緒混雜成一團,任憑他此刻怎麼想要轉動遲鈍的大腦也解不開。
原本以為解開了的謎團細看下去又好像全部混雜在一起,攪得腦子裡面也一團亂麻。
而更加糟糕的,可能是因為生病而導緻身心的防線降低,從差點掉下電車之後,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驟然在苗木誠心底攀升。
說不上來到底是恐懼還是别的什麼,那種感覺總會讓他在夢中錯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希望峰學園的時候,大家被迫互相猜忌互相提防的日子。
這種感覺經常會讓苗木半夜驚醒、一身冷汗,心髒劇烈的跳動好久都無法平靜。
——這種,仿佛是絕望一點點迫近的感覺。
被這種感覺脅迫,有時候苗木誠也會誕生出“不能再繼續調查下去”了的感覺。隻是在搖搖頭冷靜下來之後,又會握緊拳頭,鼓勵也好自我說服也好告誡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
……這樣胡思亂想着,手機忽然間響了起來。
“嗯?”
苗木誠感到疑惑。
他的新手機上隻有幾個人的聯系方式,毛利蘭他們又都還在上課,難道會是博士的消息……?
拿過手機一看,卻是一封陌生的郵件。
郵件的内容大意是之前苗木拜托他們的事情已經處理好,隻需要他自行前往即可這樣類似的話語。
而郵件的落尾,正是武裝偵探社的名字。
“啊!”看到這裡,苗木誠才猛然想起,“差點把這件事忘了。”
他之前有拜托過武裝偵探社,希望能夠獲得與高田禮子見面的機會。
想起來還有這一茬,苗木誠也顧不上什麼在家休息了。
額頭還有一點點微微發燙,身體也似乎還殘留着無力的感覺。
‘應該不要緊吧。’往嘴裡塞了幾片灰原哀交代他要吃的藥,苗木穿好衣服就急急忙忙出了門。
*
看到苗木誠的時候,高田禮子有些意外。
“我記得你是……”那個被她弄髒了衣服的無辜路人。
苗木誠抿緊唇,一言不發在高田禮子對面坐下。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落到高田禮子的手腕上,那串手鍊果然如同小林秋葵照片上的手鍊一樣,除了中央的墜飾不同外,是一模一樣的款式。
時間有限,坐定之後,苗木深吸一口氣,直截了當問出自己的疑惑。
他緊緊盯着高田禮子的神情,不錯過可能會有的任何一絲變化。
“高田小姐,你決定殺害山島先生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高田禮子的眼神微微偏移,随後又迎着苗木誠的視線,無比鎮靜地回答:
“我想,這個問題你們之前應該已經問過很多次了?”
“因為我發現了山島清夫的根本目的隻是為了欺騙我的錢财,我因此對他因愛生恨,于是選擇對他痛下殺手。”
“還有什麼别的問題嗎?”
之前被詢問過無數次,高田禮子都是這樣的說辭。
“……”苗木放在膝上的雙拳無聲攥緊。
良久——可能也并沒有過很久,苗木終于松開手。
他擡起頭,淺棕色的眼睛牢牢注視着對面依舊神情平靜的高田禮子。
“我們發現了小林秋葵的蹤迹。”
“!”高田禮子原本平靜的神情轟然碎裂。
她急切地前傾身體,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對面的苗木,卻不出意外碰到了堅硬冰冷的玻璃擋闆。
擋闆上隐約而又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焦急的神态。
“在哪裡?你在哪裡看到過秋葵?”
苗木誠緩緩搖搖頭。
他繼續注視着高田禮子,那雙淺棕色眼眸裡的神情是高田禮子說不出來的神色。
會讓她聯想到悲憫、聯想到惋惜,可又好像隻是單單注視着她而已。
高田禮子慢慢收回手,惴惴不安坐回原處。
“石川一郎先生告訴我,在之前小林秋葵曾經也是山島清夫的手下的被害者。”
苗木誠深吸一口氣,繼續說。
“然後,我又從武裝偵探社那裡知道,你在不久前委托偵探社尋找小林秋葵的下落。”
他停下來,看了高田禮子一眼。
“并且,說出自己有任何意外發生的話……委托便作廢這樣的話。”
“雖然這僅僅隻是我的猜測,不過,高田小姐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