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了?”
從接近山島清夫的那一刻起。
高田禮子微微閉了閉眼。
她像是突然洩了氣一般,眉眼低垂,聲音也帶上嘲弄的意味。
“知道了秋葵還活着,我也應該知足。”
“你猜的沒錯,我确實早就猜到自己會有一天對山島那個人渣下手。”
高田禮子輕笑一聲。
“我最後一次見到秋葵,是她打電話向我求助。”
“那時她被那個狗男人抛棄,又發現自己懷孕,走投無路下不知道找了多少方法想要翻出那個人渣的蹤迹。”
“她确實找到了,但是在她見過那個人渣之後,秋葵就徹底失去了所有音信。不管我用什麼辦法想要聯系、尋找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石沉大海。”
“無奈之下,可能我也走投無路了吧,我嘗試着靠近山島清夫,或許他這邊還會有關于秋葵的線索。”
“說實話這費了我好大一番功夫,畢竟在那之後山島這個人渣又把自己所有的聯系方式全換了。”
高田禮子嗤笑一聲,擡起頭。
苗木誠似乎隐隐約約從那雙眼眸裡捕捉到一絲微弱的瑩光。
“本來我對山島隻是厭惡至極,真正讓我萌發殺意的,是那一次他喝醉之後說的話。”
“我趁他喝醉問他,當初為什麼要抛棄秋葵,會不會感到後悔。”
高田禮子臉上的表情說不清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你猜那個人渣怎麼回答?”
“他說,那個女人他已經厭煩了,他已經不能再從秋葵身上得到半點錢财,沒必要再花心思去讨好秋葵。”
“那個人渣甚至還說,幹脆直接地斷了就好了,那個女人居然還鬧出懷孕失蹤這樣的麻煩事……”
高田禮子看向苗木,眼睛裡滿滿都是怨毒的火焰。
“你說,這樣的人渣——”
“是不是該死呢?”
*
從高田禮子那裡離開後,苗木誠漫無目的走在路上。
可能是感冒的情況有些變得嚴重,也可能是冷風灌進了脖子,苗木忽然感覺脖頸處一陣發冷,讓他禁不住縮了縮肩膀。
好冷。
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有響了。
同樣是十分陌生的号碼,不過這次不是郵件,而直接是一通電話。
按下接通鍵,令苗木誠萬分耳熟的聲音傳出。
是國木田獨步。
“喂、小子!”對面的人似乎是在跑步,聲音裡混雜着風聲,讓人聽不太清楚。
“我們找到小林秋葵的下落了!”
“她現在應該是在米花公園附近的一棟廢棄高樓的樓頂,待會兒我把位置發給你。”
“我們馬上就趕到!”
國木田狠狠喘了口氣才繼續說。
“你先不要輕舉妄動。小林秋葵的狀态非常古怪,你等我們……”
後面的話苗木沒有聽清。
可能是大腦由于感冒而遲鈍,等到苗木誠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時候,他已氣喘籲籲随着國木田獨步發給他的位置,飛速跑到了小林秋葵的所在處。
艱難地爬上頂層,推開門後,天台上的景象讓苗木誠猛然呼吸一窒。
“嗯?”
穿着淺黃色長裙的小林秋葵正站在天台邊緣,天台上猛烈的風吹得她頭發與衣服不斷飄動,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風吹倒,落下深淵。
小林秋葵回過頭,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僵在原地完全不敢動的苗木誠。
她的穿着和模樣明明和高田禮子拍下來的那張照片沒有太大的區别,然而此刻整個人身上卻一點都沒有照片上那股活潑陽光的模樣。
反而正是如國木田所說,給苗木一種非常古怪、古怪到讓苗木感到心悸,甚至隐隐約約熟悉的感覺。
“你沒有死啊。”
小林秋葵看着呆滞住了的苗木。
“我還以為那種狀态下你必死無疑呢。”
“……”
苗木誠呆滞片刻才終于反應過來眼前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你先、冷靜……”
哪怕腦海中已經告訴他先前意圖将他推下站台的人就是小林秋葵,苗木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挪動腳步,想要靠近小林秋葵。
“那樣很危險的,快下來……”
“為什麼要下去?”就像是要威脅苗木不準再動,小林秋葵腳步微微朝着邊緣再次挪動。
她手捧着臉,眼神渾濁,臉上的神情詭異而又瘋狂。
明明是處在如此危險的境地,小林秋葵臉上甚至能用興奮概括的神情猛然讓苗木誠心頭一跳。
“被戀人從頭到尾欺騙的絕望、最親密的朋友親手殺了戀人的絕望……”
小林秋葵張開手,接下來的話語讓苗木誠渾身冰涼。
“——然後就是這面對死亡的絕望!”
小林秋葵的聲音甚至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
“這樣絕望的滋味——”
“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