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隻說大人疲憊,我見花生新鮮,便煮了點,大人不喜歡花生湯?”
藍翎眼神清澈地和他對視,面上沒有因為他看向自己而有任何的波瀾,隻是一副因為他盯着的時間太久,而有些疑惑的樣子。
“大人?”
霍起還是無言地盯着她,而後當着她的面,拿起那碗湯,一口悶了下去,眼神透過湯碗的邊沿,一瞬不瞬地直勾勾地看着她。
飲閉,他随意地将湯碗扔在桌上,擦了擦嘴角,不再看她。
“出去吧。”
藍翎默默收好湯碗湯匙,依言退下,從始至終,霍起再沒看她一眼。
回到清靈院,藍翎渾身癱軟地靠在房門上。
方才霍起明明是對她起疑了,可盡管這樣,他還是冒着渾身起紅疹子的風險,當她的面将整碗花生湯一口喝完。
他此舉是想告訴她,若她是試探他,他也無所畏懼,直言不諱,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确實對她有意,現在一切都還沒有攤到明面上,她還可以裝傻,可這層窗戶紙遲早都會被捅破的。
隻要他想,隻要他願意,他就可以這麼做。
而她,沒有任何資格和籌碼同他談條件。
怎麼事情就發展成了這樣,她心心念念想做的到的,沒有一件圓滿,卻不停地陷入更深的深淵。
她不能坐以待斃,霍起身旁不能再待了,她必須要離開,一旦那層窗戶紙被捅破了,她想要離開恐怕就更難了,雖然會失去打探消息的機會,但或許她可以去找左相,從他那邊獲取情報。
但藍翎很快又想起被冤枉入獄那天,上官芙看向霍起的眼神,她也曾那般愛慕過一個人,最是明白那眼神代表着什麼,更何況霍起又豈會讓自己有機會同上官芙有講話的機會?
***
懷武院内,藍翎一離開,霍起就砸了手邊的硯台。
他捏着額角,怒極反笑,自己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試探了。
更令他生氣的是,一切偏偏正如那小丫頭所料,他對她有了幾分說不明的心思。
本是漁夫釣魚,卻反倒讓魚拉進了池塘。
看着雙手慢慢滿處紅點,漸漸瘙癢疼痛起來,心好似也有幾分瘙癢難耐。他難耐地扣着手背,試圖緩解這份癢意。
手上的瘙癢可以抓,可以撓,哪怕破皮出血,他也在所不惜,可心裡的癢該如何是好。
偏偏那始作俑者,端的是恭敬守禮,無辜體貼的面具下,卻是可遠觀不可亵玩的冷漠,隻能隔靴搔癢,聊以慰藉,難解心頭癢意。
他仰着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轉念卻想,她本就是自己的階下囚,現下不過是仗着自己的幾分姿色,知道自己對她的那點子心思,便膽敢拿喬,以後還不得翻天了。
又想到先前,她還在門房跑腿時,不過短短同行一盞茶的路程,便能讓第一次見面的孟樂安為她求情,當真是好手段,而自己,和世子白禹,或許都不過是她池塘中的芸芸衆生罷了。
自己甚至還不如白禹,畢竟她對白禹倒也是真心實意的,而對自己,她卻是避之不及。
豈有此理!
他堂堂禦史中丞,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還能被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賈孝和蒙良兩人從牆角處回來時,便聽見裡面一聲悶聲,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連忙進去查看。
便見他們家大人,端坐在太師椅上,一會嗤笑譏笑,一會又怒目圓瞪仰天長歎,再看着慢慢爬上脖頸臉龐的紅疹子,大人卻好似毫無知覺。
兩人不禁對視一眼,雙方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恐之意。
他們家大人,怕不是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