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于半空,今日正是中秋佳節。
霍起陪着上官芙逛中秋燈會,直到燈會結束,霍起将她送回相府,兩人方依依不舍地分别。
他并未告訴上官芙,自己正是那個與她通信之人,他不知該如何同她解釋,自己為何盜用賀子安的名義同她往來,擔心她知道後,會因為他的欺騙而惱怒失望。
兩人如今已是心意相通,他又何必橫生枝節,待他們婚後,他定會好好彌補她,補償自己從前對她的虧欠。
回到府裡時,夜已深,府中輕悄悄的,是他熟悉的冷清的模樣。
在後院門前猶豫了片刻,霍起還是擡腿邁步,拐道清靈院。
院中燈火盡熄,寂寥無聲,隻有廊下的幾盞燈籠随着晚風搖曳,很是蕭瑟。
顯然,院子的主人已然入眠。
見霍起站在院門口遲遲未有離開,蒙良拿捏不準他的心思,小心試探問道:“大人,可要喚陳姑娘起身伺候?”
“她既已睡下,便罷了。”可即便她醒着,霍起也未必有勇氣去見她。
“她,今晚沒見到我,是何反應?可有鬧?”
蒙良有些不解,兩人又鬧矛盾了?可是陳娉娉今日看起來一切如常,并不像是同大人吵架的模樣。
他斟酌着回着:“姑娘今晚用過晚膳後便早早睡下了,也沒有别的吩咐,看起來神色如常,沒聽清靈院伺候的下人說有什麼異樣。”
是他失約了。
原本答應再帶她逛中秋燈會,他同上官芙逛了,原本許她的正妻之位,也要屬于上官芙了。
她向來不是個愛糾纏,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他失信于她,她一開始不明或許會來想問緣由,可若是明了他的意思,便不會再多費口舌,不甘掙紮,又或者是,她本就對他許下的一切毫不在意,也從未信過他的許諾。
而事實證明,确實是他不配,不配得到她的信任。
他幽幽歎了口氣,帶着些愧疚的彌補之意,道:“大婚前的這些日子,她若是想出門去哪裡,有什麼需要,讓管事的盡管安排,不要阻攔,但是。”
霍起轉身盯着蒙良的眼睛,神情嚴肅,帶着不可違逆的威壓,語氣沉沉:“吩咐她身邊盯着的影衛,絕對不能讓她出城,把人給我看緊了,若是有任何閃失,嚴懲不貸!”
***
次日一早,藍翎便察覺到霍府的氛圍有些不同,自己身旁伺候的人莫名多了起來,有好些陌生的面孔在院裡忙上忙下,伺候的小丫鬟滿臉笑意盈盈,說着有趣的新鮮事,府裡管事也不時送上些有趣的小玩意和點心,又不停說着天氣好,多出門逛逛走走。
她眼神看向那些不時偷瞄她的,新入院伺候的人,有些拿不準霍起這是何意,上官芙是成功了?還是失手了?
被霍起發現弄虛作假,然後全盤脫出?所以霍起才多加了人手盯着自己,府裡下人也變得格外熱絡?
不對,按照他的脾性,若是發現自己做局設計他,欺騙他,一旦被他發現,定會當即來找自己對質,免不得一通鬧的。
她沉默不語地啃着手中新鮮出爐的大饅頭,騰騰升起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面容和神色,管事的一時有些拿捏不準她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有些尴尬的杵在原地。
藍翎咽下一口饅頭,語氣平平:“東西留下,人就不必了,我不用那麼多人伺候,都讓他們回去吧。”
“這......”管事的悄悄回頭看了眼躲在院門口的賈孝,有些為難,本來就是為了送人過來,這些吃的玩的都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他特意不提新人,就是怕這姑奶奶拒絕,沒想到她眼神這麼尖,一眼看破。
見她神情冷然,不似有通融的餘地,又想起賈孝陰沉的臉,隻要咬牙道:“都是大人的吩咐,大人自是心疼姑娘人手不夠,伺候的您不舒坦,大人一番心意,姑娘豈能辜負呢?我突然想起這前院還有些事要辦,就先走了。”
說罷,不帶藍翎的阻攔,便一溜煙地跑了。
藍翎無法,隻得自己起身對着院子裡的忙來忙去下人們道:“今日來到清靈院的新人,院裡人手已足,你們都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伺候吧。”
幾個掃地擦拭的小厮對視了一眼,又默默低頭不語,繼續幹活,好似沒聽到一般。
藍翎無法,知道他們并不聽自己的,又不能真的趕人出去,隻得作罷。
很快她便發現,不聽話的何止這些下人,待她準備出門時,守門的侍衛長居然派了足足有十人跟着她。
看着身後浩浩蕩蕩的侍衛,藍翎深吸了一口氣,心平氣和道:“大人,我是什麼重刑犯嗎?隻得您派這麼多人跟着?”
“呵呵呵呵,姑娘您說笑了,重刑犯派的人可不止這麼點哦,得有幾十人看着,手腳還得铐起來的。”侍衛長很是憨厚地笑着,為她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