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翎神色淡淡,霍起果然是擔心她趁昨天賓客衆多,容易順水摸魚,所以才将她關在清靈院不讓外出,他果然,一直防着她,如今即便能出清靈院,恐怕這府門,也未必會輕易放她出去。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意:“這是好事呀,你怎麼如此不安?”
芮紅小心窺探她的神色,見她家姑娘顯然是哭了一晚上,傷心欲絕,偏偏還要造此磋磨,不禁紅了眼眶,帶着哭腔道:“姑娘,他們說,大人讓您去武安院拜見新夫人!”
聞言,饒是藍翎,也不由得面色一僵,最艱難的部分總算是來了,她不禁要将心愛之人親手推到别的女人的懷抱,甚至還要親眼看着他們親密恩愛,還有比這更殘忍的嗎?
看着芮紅哭紅了眼,她輕聲安慰她:“無妨。幫我拿些冰塊可好,不然我這眼睛,怕是見不了人了。”
芮紅哭着點了點頭,小跑着去小廚房拿冰塊,藍翎看着她的背影,悄悄歎了口氣。
即便是相識不過半載的芮紅,也會為自己的艱難而哭泣,父親母親,還有哥哥青姨,若是知道自己經曆的這些,怕不知要多麼心痛了,即便是為了他們,她也應當振作起來,不再自怨自艾,早日離開此處才是。
敷完冰塊,雖然眼裡還有些紅血絲,這是由于徹夜未眠的緣故,眼眶也還泛着微紅,但比起起床時腫成核桃般大小,還是好了不少。
仔細地上了水粉,又抹了胭脂遮蓋了蒼白的面色和唇色,除了看起來還有些疲憊,倒也勉強能見人了。
換了身丫鬟的衣着,芮紅不滿道:“姑娘,今日見新夫人,你穿這身丫鬟的衣裳,她要是用主母的身份為難你怎麼辦,還是大人送的華服,讓她知道你背後是有大人撐腰的,免得日後磋磨你。”
“傻孩子,即便穿的再好,也改變不了她是主母,我隻是個丫鬟的事實,更何況,她不會的,她不是這樣的人。”藍翎拍了拍她的手,拒絕了她遞過來的華麗衣裙。
從清靈院到武安院,頗有一段距離,一路上,往來的丫鬟小厮見到兩人雖然還是會客氣行李問好,可一走到兩人身後,便開始竊竊私語,待她們轉頭看去,又閉口不談,好似無事發生。
芮紅恨恨道:“哪來的那麼多長舌婦,也不怕閃着自己的舌頭!”
藍翎被她罵人的話逗得一笑:“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很會罵人,隻不過嘴長在别人身上,她們相說什麼,我們也管不着。”
“新夫人入府,最尴尬的莫過于大人身邊的妾室,通房,偏偏隻有我一人,可不就等着看我熱鬧嗎?隻是可惜,要叫她們失望了。”
兩人來到武安院時,上官芙已在霍起的帶領下認完了府上主要辦事的管家和婆子。
霍起上無雙親,左右無兄弟姊妹,下無小輩,茕然一身,霍府的關系倒是簡單極了。
不過昨夜睡的晚,加上身上還有些不适,見了這麼多丫鬟婆子,還要盡量記着每個人負責什麼事,也是破費心力,好不容易見完了所有人,以為可以回屋在睡個回籠覺。
霍起卻按住她正欲起身的手,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的石碑:“再等等。”
上官芙有些奇怪:“可是還有誰沒來?”
霍起并不回答,隻是端起手邊的茶盞又喝了一口,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入門處。
上官芙見他神情嚴肅,卻并不作答,一時間也不敢起身就走,隻得坐在原座枯等,卻又不知等誰。
兩人一時無話,堂上瞬間安靜極了,一旁立着的丫鬟婆子都莫名覺得氛圍有些不對,一時間面面相觑。
等了有小半盞茶的功夫,上官芙有些不耐,正欲再問,便聽見有輕巧的腳步聲送石碑後繞過來,見到來人的模樣,她下意識看了霍起一眼,但很快她便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妥,好在霍起一直目視前方,并未注意到她這廂。
上官芙身後的陪嫁奶嬷嬷朱媽媽原本以為兩人在等什麼要緊人物,現在一看那人一身丫鬟衣裳,身後還跟着個伺候的小丫鬟,容貌秀麗,妝容精緻,當即反應過來是個通房丫鬟。
她瞬間怒從心起,一個通房丫鬟居然敢讓當家主母等她,這不是故意給她們家小姐難堪嗎?
她立刻向前邁一大步,厲聲呵斥道:“好你個小小賤婢,居然膽敢讓新夫人等你,眼裡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