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翎擡眼看他，笑裡帶着幾分嘲諷：“大人不是清楚的很嗎？為何還來問我？”

她說完便将手抽了回來，自己用傷手為自己上藥，動作笨拙，還不時扯到傷口，痛的兩眼淚光閃爍。

霍起不再強勢地将她捉回來上藥，隻靜靜地盯了她一會，然後幽幽歎息道：“你怎麼就是這麼倔呢？”

他語氣好似無奈平和，眼底發陰沉卻并未褪去。

她包紮傷口的動作一頓，也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進京前，母親再三阻攔勸說，最後看她堅定不移不肯屈服的模樣，也是這般幽幽歎息，那時的她并不理解母親的心情，不明白明明母親也是相信父親是被冤枉的，卻能見死不救束手旁觀，即便到了現在，她依舊不明，亦不後悔進京。

她面色冰涼的與他對視，目光一寸寸地掃過他的眉眼，卻不帶一絲情愫，冷得如同今日的寒風。

“大人，你已娶妻了，若你真的愛她，就應對她一心一意，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霍起怒極反笑：“怎麼？你還真想當我的妻？”

他扯了扯她身上的衣裳，上下打量着，眼神好似看物件一般，而後伸手撩起藍翎的一縷散發，捏在手中，語氣涼涼：“憑你的出身，也敢肖想？她是個好性子的，不會難為你，府上再無别的女人，你現在雖然還隻是個通房，但若是想往上爬，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他一副好心好意給出建議的模樣，實則全然不把女人當做人看，冷心冷情，毫無人性。

她突然覺得沒意思極了，自己居然對他的良心還有一絲期盼。

站起身來，她正欲離開，卻又被身後之人一把拉住。

她不回頭，那人也并不言語，僵持了片刻，她終究是回了頭。

霍起起身貼緊她，單手捧着她微涼的臉頰，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讓你出府，不是讓你沖撞車馬的，險些丢了我霍府的臉，既然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份，那你也不要再出府了，從明日起，來武安院伺候。”

說罷，他甩袖而去。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裡屋，今日見到暗衛出現的時候，便想到他定會得到暗衛的彙報，知道今日街上發生的一切，她的所圖隻怕也瞞不過他，卻不料，他居然會如此磅礴大怒，一邊用蕩秋千懲罰自己，還限制她外出。

她無力地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昏暗的燭光，覺得前路漫漫，希望渺茫。

若是不能出府，明日上官芙和霍起回門的大好時機便要生生錯過了，可現下霍起回府，自己也無法同上官芙再商議對策，隻能自己苦思冥想。

靜靜坐了一會，窗外日頭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冬日的漫漫長夜，有婢女魚貫而入進房裡點燈加碳，來來往往卻不見芮紅的身影。

藍翎覺得有些奇怪，便留下一個小丫鬟問道：“芮紅去哪了？怎麼不見她人？”

那婢女聽到此問，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支支吾吾回到：“芮紅姐姐，方才大人尋她......總之是看她出去了。”

她一副心虛的模樣，自是引起了藍翎的警覺，連忙大步來到婢女身前，神情嚴肅再問道：“說實話，她去哪裡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素來待人溫和，還鮮少有如此嚴厲的表情，吓得對方連忙全盤托出：“大人剛才說，芮紅姐姐今日辦事不利，罰了她十棍子，說是若有再犯，便要把她趕出府去。”

見藍翎滿臉急切便要多門而出，那婢女又急忙道：“姑娘！大人說了，不許叫姑娘知道，不然我們也要挨罰，求姑娘别去。”

藍翎回頭見她幾乎要哭了出來，回想起今日回府路上，芮紅悶悶不樂的樣子，原來那是她便知道自己難逃懲罰，卻還是什麼都沒同自己說，甚至沒讓自己幫忙求情。

不。

她若是找自己幫忙說情，讓霍起知道了，隻怕是要罰的更重。

終歸是自己連累了她......

霍起此舉意在殺雞儆猴，即便她真的意圖逃跑出府，跟着她的那些人，那些不得已受命看住她的人，伺候她的人，恐怕都難逃罪責。

她幾日不見芮紅必然會問起她，他既想讓她知曉她受罰，又那不讓她知曉這事做服從性測試，她若是任性非要去探望芮紅，便又會有人遭殃，若是不去，就是講自己的軟肋暴露給他，她就是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