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她呆呆地坐在桌前,看着那搖曳的燈盞,突然一股寒風襲來,輕易地便将它撲滅。
次日,天氣晴朗,萬裡無雲,正是回門的好日子。
這本該也是她逃脫霍起的好日子才對。
一早,藍翎便被屋外的丫鬟仆從的吵鬧聲吵醒,這回門乃是新人結婚後的大事,事關兩家的顔面,馬虎不得,蒙良和賈孝一早便忙忙碌碌地準備好回門要帶的禮品,忙的不可開交。
待一切都準備就緒後,霍起先扶着上官芙上了馬車,然後将賈孝留下,對他低聲下了命令。
待屋外重歸甯靜後,藍翎便知,霍起和上官芙已經出門了,府上唯二的正經主子不再,府裡下人也有些松懈下來,三三兩兩地湊在一塊曬太陽,喝茶唠嗑。
藍翎悄摸地偷窺着院裡的情形,院門處并無人把手,丫鬟婆子也十分悠閑,她将袖弩裝好,銀票藏在衣服的夾縫中,然後一副準備出門散步的樣子,閑庭信步地當着衆人的面走出了院子。
芮紅受了刑,正在養傷,藍翎又拒絕了别的丫鬟貼身伺候,如今在府中,暗衛應當也不會出一直盯着了,若是能逃出府,便能逃出生天。
整個府宅靜悄悄地,藍翎晃晃悠悠地來到後花園,這裡有一處小角門,是平日下人們進出的地方,鮮少有人來往,她左顧右盼一番,見四下無人,正準備奪門而出時。
“陳姑娘!”
藍翎伸向木門的手一頓,笑眯眯地轉了個身,見眼前隻有賈孝一人,頓時惡向膽邊生。
單打獨鬥她自是打不過人家,可她何必自讨苦吃。
“原來是賈大人,當真是湊巧,居然能在這裡見到你,你可是大人的左膀右臂,大人出門怎麼沒帶上你呢?”藍翎故作無辜驚奇的模樣,笑眯眯地問道。
“大人特意留我在府中看家,陳姑娘可知是為何?”
“大人的心思又豈是旁人能揣測的。”她胡亂回答着,突然指着他的身後大聲道:“你看!那是什麼?”
賈孝下意識地轉身,但他反應極快,還未看清身後究竟有什麼,便暗道不好,自己着了他的道,可還不待他再轉回聲,便聽見身後“咻”的一聲。
他立即縱身一躍,落在一旁的樹幹上,定睛一看,不遠處的牆上,一直劍弩正定定地釘在上頭,而小門前,已不見了那人的蹤迹。
***
射向賈孝的那一箭,她稍微偏離了些許角度,即便他躲閃不急,也隻會射中他的肩膀之處,并不傷及要害。
藍翎幾乎拿出逃命的力氣,全力奔跑着,好在霍府外正是一處小巷,她在巷子裡頭七拐八拐的,不帶任何規律,想拐彎便拐彎,直達路過一家賣衣裳的小店,她停下了腳步。
進店随意那了一身男子的成衣,又同店家要了一根發帶,将頭上的朱钗一一卸下,随意地将頭發全部束起,又這身婢女的衣裳換下包好,付過錢後便離開了此處,繼續奔跑。
看着不遠處的天空上有炊煙,藍翎向那處跑去,是一戶人家正在做中飯。
女主人回屋裡瞞着,鍋裡不知煮着何物,整整肉香彌漫出來,藍翎将竈台的柴火抽了出來,把自己手中包裹丢進洶洶燃燒的火焰,然後又将火柴遠路放回,再從下方的煙灰處摸了一把。
等她再從這裡出來時,已是一位面黑瘦弱的輕年男子,兩袖清風,身無長物。
她不再步履匆忙,慢慢地離開了小巷,步入主街,去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付好定金,便坐着馬車向城門而去。
賈孝發現陳娉娉逃跑的那一刻,幾乎可以看見自己被霍起一腳踹飛的場面,可當那一腳真的來領時,他還是在心中暗罵了一聲:真疼啊。
不由得埋怨起那人,放着好好的榮華富貴不想,天天想逃離他們家主子,雖然他們主子确實令人聞風喪膽,恐怖至極,但起碼在金銀錢财一塊從不虧待人,就不能同他一般,忍忍嗎?
聽到她逃跑的消息時,霍起幾乎怒不可遏,恨不得當場駕馬去将人抓回來,雖然早已知她生了逃脫之心,但原以為昨日那番敲打,她應當學乖了,長點記性了,沒想到還知道趁自己回門,分身乏術的時候,來個措手不及。
“你,派人将所有城門把守起來,但凡要出城的,無論男女老少,逐一搜身盤點,不管長相幾何,就搜那枚袖弩,如有發現,當場将人拿下,我就不信了,她能舍得她的寶貝袖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