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翎在他懷裡怯怯地擡頭,帶着淚珠的眼睛滿是驚喜:“真的嗎?”
見霍起鄭重地點頭許諾,她又好似苦惱糾結一般,小心開口道:“可是,主母尚未有身孕,又怎好有庶子庶女出生?”
霍起聞言并不以為然:“都是我的孩子,還分什麼嫡庶。”
兩人不再言語,隻是靜默地相擁,剪影倒映在花窗上,遠遠瞧着,倒也像是對郎情妾意的璧人,十分登對。
隻是此間的個中滋味,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罷。
這一會,藍翎用停用避子湯一事換來回霍府的機會,她心中也是萬分茫然,也不知這一回的博弈,她究竟是赢家還是輸家。
又過了些時日,在藍翎的不斷催促下,霍起才勉強下令,讓院裡的奴仆們收拾好行李,一同回了霍府。
離開無名院那日,天正下着大雪。
藍翎急不可耐地等着正門門口,她已經快有十日沒有喝避子湯了,雖然每次事畢,她都試圖起身清洗,可霍起好似知她心中所想一般,每次都緊緊地困着她,兩人之間互相較着勁,卻偏偏都不點破那層窗戶紙。
霍起的視線落将裡屋寸寸掃過,他們男歡女愛的床榻,他擁着着她讀書的軟塌,梳妝鏡前,他為她畫眉,飯桌上,他為她夾菜,兩人在這無名小院度過了最和平溫馨的一段時日,如今要走,當真有些舍不得。
他将屋門落鎖,轉身走向院門,看那身披雪白大氅,小臉瑩白如玉的少女,撐着粉色桃花面的油紙扇,不喜那雪兒落身上,卻又伸出纖纖玉手去接那片片潔白的雪花,呵氣如蘭。
他不覺有些心神蕩漾,大步向她走去,牽住她伸出接雪花的手,果然冰涼一片,不由得微微蹙眉。
藍翎見到他來,倒是很興奮,看着漫天雪花飛舞,再加之今日便要回府,心情甚好,連帶着眼睛也滿是亮光,笑眼盈盈地看着他:“我們回府吧。”
霍起将她的手牽到唇邊輕輕呵着氣,不時落下些輕吻,低聲回應她:“嗯。”
将藍翎送到霍府後,霍起府衙還有些公務積壓,連入府更衣也無,交代好蒙良和府上管家仔細打點着,有要緊事及時來通禀,便徑直打馬去了府衙。
藍翎立于霍府門前,看着那駕馬疾馳而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随着他的遠去寸寸落下。
有要緊事及時來通禀,是在敲打她不要再向上去一般企圖逃跑嗎?
她已經失敗過一會,若要再去出逃,定要萬無一失才行。
“姑娘,門口風大,我們快些進去吧。”領頭的婢女恭敬道。
藍翎看了她一眼,很是眼熟,是無名院的人,從前在院裡便是這般的恭敬,卻公事公辦的态度,是以,藍翎甚至不曾問過她的姓名,如今,還是不問更好。
“我先去趟芙蓉院,你們先回清靈院裡歸整吧。”她語氣淡然,亦是不帶任何情緒。
“可是,大人交代......”那婢女有些為難,想搬出霍起阻攔她,卻被藍翎直接打斷。
"怎麼!我回霍府難道不用去拜見主母嗎?這是哪家的規矩,若是問責起來,你們擔當得起嗎?"
見藍翎發怒,那奴婢也是有些吓到,畢竟藍翎從前在無名院對下人向來溫和,連高聲也無,她連忙認錯道:“姑娘息怒,奴婢隻是擔心姑娘受了風寒......”
她倒是想再勸說,可藍翎并不聽她多言,徑直越過她,向芙蓉院的方向去了。
在芙蓉院門口,藍翎猝不及防同夏雪打了個照面,自從夏雪知道藍翎便是霍起的通房後,便沒再給過她好臉色,每次她一來,夏雪便推脫身體不适,不來前廳伺候,如今兩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具是有些尴尬。
兩人靜默片刻,還是藍翎先開了口:“我來見夫人,煩請同傳一聲。”
夏雪神色有些不自然,硬邦邦道:“直接和我進來吧。”
兩人來到裡屋上官芙的寝室,夏雪撩開簾子,聲音高昂,好似報喜一般:“小姐,你看誰來了?”
兩人不過小半月不見,藍翎卻被上官芙的模樣吓了一跳。
原本圓潤嬌憨的小臉此時瘦了一圈,露出尖細的下巴,臉上也不複從前的紅潤,滿是憂愁灰敗的神色。
上官芙見到她,卻是萬分驚喜,原本灰暗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