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謝師宴蘇仕沒有參加。
他一直很反感自己的世界摻雜太多色彩,但六中的畢業宴,他還是參加了。
他清楚,是因為文卿沄。
畢業季,沄漳飯店的人很多,一看就知是各校高考生。
蘇仕上一次見文卿沄穿裙子,還是兩年多前,市高文化藝術節時,在舞台上。
他雖無法用雙眼判斷文卿沄這身連衣裙是何顔色,但還是被美玉啄了一般,移不開眼。
學霸一上桌,就有人妄想對起答案來。
但被趙玲立馬給制止住了,“問什麼問,自己到時候網上對答案去!”
“就是,考一科忘一科,題目是啥都清空了。”
“哈哈哈哈,大夥要是沒考好,以後就來卿沄家這大飯店端盤子。”
蘇仕止了筷,他看向正與旁人聊着的文卿沄,有些猶豫地緊了緊手中的畫筒。
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卻覺得遙不可及。
畫筒還是顯眼的,一旁的趙玲趁蘇仕不注意,悄然拿起,揚了揚,“這啥?回贈給卿沄的禮物嗎?”
蘇仕剛準備起身奪回,但已經被圓桌上幾個起哄的同學給傳到了文卿沄手上。
接過後,文卿沄好奇地看向蘇仕,禮貌詢問道:“是給我的嗎?”
“嗯。”蘇仕點了點頭。
旁桌幾個湊熱鬧的也圍了過來,“是什麼是什麼?”
文卿沄小心翼翼地将筒蓋扭開,取出裡頭卷着的紙張。
當畫卷被打開,映入衆人眼簾的,是一張素描作品。
文卿沄不敢置信地看着畫中的自己,她驚訝地再次看向蘇仕,問道:“你畫的嗎?”
“嗯。”明明是同樣的回答,可對視間的眼神卻變得十分柔和。
畫中紮着馬尾的少女從窗邊走過,淺淺梨渦笑得甚是甜膩。
柔軟的發絲、晨曦的光暈、拉開的玻璃窗、手中的熱牛奶,都被刻畫得細緻入微。
看似素描下的黑白世界,實則透着濃重的“色彩”,就像一束光般,闖入所有人的視野。
“絕了,有些人不但會讀書,還多才多藝……”趙玲磕得都快淚流滿面了。
“這玻璃畫的,頭皮發麻。”旁桌幾個藝考生紛紛湊了過來,他們圍着畫看了又看,“蘇仕同學,你讓我們情何以堪?”
緊接着,畫作就在整個宴廳傳了個遍。
就在這時,從理科2班的席上趕來的老張,見場面如此熱鬧,習慣性咳了咳。
大家故意都摁下消音鍵,靜了三秒後,齊聲道:“老張,您可算是來嘞~”
當看到蘇仕時,老張更是笑得神采飛揚,“哈哈哈哈哈。”
“張老師眼裡隻有蘇仕。”趙玲斜了斜眼,擡起手中的畫,問道:“猜猜看,是您哪位學生畫的?”
“這畫的不是卿沄嗎?”老張推了推厚重的鏡片,将目光投向那幾個美術生,而後又看向蘇仕,道:“難道是……蘇仕?”
“張老師這你都敢猜?”
“這有什麼,誰說會讀書就不能會畫畫了?”
老張輕輕将手搭在蘇仕肩上,低身道:“考得如何?有沒有把握?”
“挺好。”蘇仕簡單道。
“好了好了,這是蘇仕送卿沄的,趙玲你就别老拿着,等下給弄壞了。”
十八年來,文卿沄從未喝過酒,今天是她第一次嘗試。
然而才小小一杯,她就有些昏沉了。
同學們叽叽喳喳聊了許久,文卿沄耷拉着腦袋,困意愈漸上頭。
“卿沄你可太沒用了吧!”趙玲笑看着文卿沄這不争氣的酒量。
在最後即将散場的時候,蘭琳和文海城帶着禮物進了2号廳。
“祝同學們前程似錦,叔叔阿姨給你們每個人都準備了個小禮物。”
待大部分人嬉笑着接過禮物離開後,蘭琳将已有些暈乎的女兒拉過,走到蘇仕身旁,柔聲道:“聽卿沄說,你也是沄漳人。”
蘇仕稍稍一愣,淺淺地點了點頭。
“這盒茶葉是沄沄爺爺特地回沄漳烘制的,帶給你父母嘗嘗。”蘭琳将茶葉遞給文卿沄,溫柔道:“能從沄漳考來淮市不容易。”
“一點心意。”文卿沄的眼皮已經快合上了,她半靠在蘭琳身旁,笑着将茶葉遞給蘇仕,“收下吧。”
蘇仕看着這盒包裝精美的茶葉,猶豫了許久後,才道:“謝謝阿姨。”
見文卿沄就快要睡着了,文海城無奈地笑了笑,道:“幹脆我先送女兒回去吧。”
“也行。”蘭琳再次看向蘇仕,問道:“你怎麼回去?”
“走路,不遠。”
“聽卿沄說,你家在南市場附近,可一點都不近。”說着,蘭琳便将這大包小包遞給了文海城。
蘇仕趕忙想将東西拿回,拒絕道:“不用,不順路的。”
“沒事,叔叔開車繞一下,不費事。”文海城直接就領着東西,道:“沄沄,你帶同學到地下室出口等。”
趙玲緊緊拽着露露的胳膊,看着一同離去的卿沄和蘇仕,強忍着激動的心情,在露露耳邊小聲道:“他們連父母都見了啊,露露,我也想談戀愛了……”
高露露壞壞一笑,“卿沄的家教老師?”
“不不不,家教老師屬于隻可遠觀而不可亵玩類。做人一定要知難而退,考不上重點就是考不上憋,何必徒增煩惱?”
趙玲人間清醒地瘋狂搖頭,而後浮想聯翩地挑了挑眉,玩笑道:“不過,能跟這類尤物談上一場,也算此生無憾了。但切忌,一定要在民政局門口刹住車,别深陷,玩玩就好。”
這趙玲寫起作文來一般般,調侃的段子倒是一套套。
高露露贊許地點了點頭,“哈哈哈哈,很有道理。”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活着一定要快樂過。”
“趙玲,你好渣。”
“我這叫,看破紅塵的通透。”
加上有些醉酒,趙玲已經磕得頭頭是道,根本停不下來,“況且,咱卿沄可是沄漳大飯店的獨生女,家大業大的未來肯定得招贅。像沈家那種門第給人做贅?簡直天方夜譚,而蘇仕這種一貧如洗的才子,正合适。”
“我大概知道你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了,寫小說去吧。”
“我分析的沒道理嗎!”趙玲認真地看着露露。
高露露立馬配合地鼓起掌來,“可太有道理了!到時候若真成了,文家必須請你做司儀。”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