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垶宸才剛放手,就耍了賴。
他隻身擋了文卿沄的去路,像個鬧脾氣的孩子,“那我今天就要去果園采摘。”
“從禾關回來的話,時間應該不早了。”
“我不想去禾關。”沈垶宸這是徹底不裝地攤了牌,渾身上下都是情緒,“我追不到手的人,蘇仕也甭想。”
合着她剛才說了那麼多,這家夥是一句沒聽進去。
“我跟蘇仕隻是朋友。”文卿沄不知為何要這麼解釋一句,好言好語道:“何況已經跟他說好了。”
“我跟他可從來不是朋友,看到他我就窩火,何況來沄漳玩是你答應我的。”此時此刻,沈垶宸的狀态就差撒潑打滾了。
文卿沄擡頭看着眼前這好像在跟她撒嬌的大高個,隻覺今天的沈垶宸在不斷刷新着她對他的印象。
——他這是在無理取鬧嗎?
“放人鴿子不好。”
“那你把他電話給我,我親自跟他說。反正他自己都說了,你的同學們應該不太想見到他,他那麼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會不理解的。”
“畢竟是人家的狀元席,我們該去送祝福。”
“我怕我會忍不住砸場子。”
“……”文卿沄苦悶一歎。
她這才複盤起之前沈垶宸面對蘇仕時的狀态,原來那些言語并不是學霸間的惺惺相惜,是磨刀霍霍。
“你張口閉口就說感激我,那怎麼沒見你也送我親筆詩幅?”沈垶宸完全就是一整個醋壇子給打翻了,仿佛準備一次性将八百年的帳算個明白。
文卿沄無奈道:“回去就送。”
怎料,沈垶宸這尊大佛,傲嬌地不削道:“讨來的沒意思。”
“那你想怎樣?”文卿沄多少有點心力憔悴。
沈垶宸道:“不去禾關,帶我去果園采摘。”
好家夥,兜兜轉轉一大圈,又被他給繞回來了。
文卿沄無奈地擺了擺手,畢竟剛才多少被紅了眶的沈垶宸給搞怕了,她隻好投降道:“你開心就好。”
這聽着就極其敷衍的話,卻令達到目的的沈垶宸笑了,他滿意地擡手撓了撓文卿沄的頭,“現在就出發,做點飯團什麼的帶去。”
文卿沄往邊上挪了一步,整着頭發,“我欠你的?”
沈垶宸雙手背後,那副嚴師的架子秒上臉,“中華傳統,尊師重道。”
一時間,文卿沄有點搞不懂到底是誰追誰?他為什麼每次都能這麼嚣張?
但文卿沄也不是好惹的,她乖巧地對着沈垶宸鞠了一躬,伸手朝茶山小樓的方向,柔聲細語道:“好的,沈老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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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整個果園采摘活動,林詩涵等人就聽着前頭那倆前一句“沈老師”,後一句“卿沄同學”,火藥味不要太重。
“這倆又什麼情況?”林詩涵一頭霧水。
機智方婧在線解答,“今天不是本來要去參加蘇仕的狀元席嗎?顯然是沈老師變了卦,卿沄生氣了。”
“昨晚還發生了件怪事,沈老師突然問我蘇仕什麼星座。”李楷元捂嘴小聲道。
三位吃瓜群衆,直接就停在原地竊竊私語了起來。
“星座?”林詩涵好像是悟到了什麼,“蘇仕啥星座?”
李楷元道:“天蠍。”
“難怪沈老師突然變卦。”
說着,方婧指了指手機屏幕,眯起眼分析道:“看看,這裡寫着天蠍摩羯天長地久呢,所以,沈老師能讓卿沄去參加蘇仕的狀元席嗎?”
李楷元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啊,完了,我還多嘴說了句蘇仕生日11月1日,卿沄1月11日,都是三個一,很好記。”
“我靠!”林詩涵深吸了一口氣,扭頭朝那兩正摘着楊梅的人瞄了眼,眼眶好似含了淚地,心疼道:“真是誅心啊,這誰受得了……沈老師肯定昨兒一夜未眠吧。”
“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沈老師這種陽光開朗的好,我不喜歡悶騷怪。”方婧雙臂交叉于胸前,認真且嚴肅道。
“你喜歡有啥用。”李楷元遭人嫌地來了一句,“說不準卿沄就喜歡悶騷怪,不然像我這種開朗大男孩……”
林詩涵直接就捂了李楷元的嘴,狠狠道:“閉嘴吧你。”
楊梅易生蟲,這不細看還沒注意,一湊近,文卿沄渾身瞬起雞皮疙瘩,吓得直接就将楊梅胡亂甩開。
這顆楊梅還好死不死地,溜進了沈垶宸的領口,紫紅色的汁水沾在了他的鎖骨處。
沈垶宸都懷疑文卿沄是不是在趁機報複他了,低頭解開POLO衫的紐扣,沉聲道:“文卿沄,麻煩不愛别傷害,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講究人人平等。”
“我不是故意的……”文卿沄趕忙從包裡取一張紙巾。
沈垶宸将上衣撩至腹處抖了抖,那顆楊梅才從他的身上滾落。
見文卿沄舉着紙巾轉過臉,沈垶宸指了指自己被沾上了楊梅汁的鎖骨和腹部,怨聲怨氣道:“你幹的你擦。”
文卿沄拒絕道:“你自己擦。”
理直氣壯地,“我看不見。”
“看不見你還能指出來。”文卿沄反駁道。
決不罷休地,“餘光能撇着一點,但擦不幹淨。”
終究是文卿沄理虧,她隻好妥協。
但畢竟是紙巾,不是濕紙巾,鎖骨這部分的汁多少有些頑固。
文卿沄又不敢太用力,便輕輕地反複多擦了幾下。
鎖骨處的擦幹淨後,沈垶宸掀起衣襟的一角,指了指腹部上的,提醒道:“還有這。”
文卿沄将手中的紙巾擡起,退了一小步,“這個你自己看得見。”
“順便的事。”沈垶宸嚣張地往前邁了一步。
文卿沄咬了咬後槽牙,往沈垶宸腹上的那點汁,狠狠地搓了下去。
這猝不及防的力度,令沈垶宸整個人疼得往後一縮。
“文卿沄你噶腰子呢!”
沈垶宸低頭看着自己腹部的新鮮紅印,痛得直揉揉。
文卿沄冷哼了一聲,“這樣才擦得幹淨。”
文卿沄很少發脾氣,畢竟她主打一個禮貌待人。
回顧往昔,幾乎全是沈垶宸給激的。當然,她此身最狠的話,也是全砸沈垶宸身上了。
其實她并不想這樣,可每次都忍不住,特别是高考結束後,感覺越發頻繁了。
想到這裡,文卿沄調整了一下狀态,心中默念:
——莫生氣,莫生氣,人生就像一場戲。
見沈垶宸始終捂着左腹,文卿沄緩和了語氣,詢問道:“還很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