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似乎有點不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對勁,氣頭上的葉阮曦沒思考出來。
季南浔聽完後,怔了一瞬,斂了斂唇,嚴肅道:“那不行,你還是快點好起來吧。”
為什麼……不行?
她本來是想問的,但打了個岔之後,她的視線就轉移到了水果糖上,順帶着将先前的疑惑全部抛之腦後。
季南浔确實兌現了昨晚的承諾,給她買了一盒手工切片的水果糖。
但每次,隻有在她吃完抗敏藥之後才能吃上一顆水果糖。
她一天要吃兩回抗敏藥,所以一天隻能吃兩顆水果糖。
小孩子都是貪心的。
因此她認為她想多吃幾塊糖,是完全合理的、應該被滿足的想法。
彼時的她比季南浔矮了近一個肩,隻能費力地踮起腳尖,昂起圓鼓鼓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櫃子上的糖罐。
季南浔為了防她偷糖吃,特意将糖罐放在她夠不到的地方。
故而,即便糖罐和她近在咫尺,她也隻能踮起腳尖、眼巴巴地看着。
可是,她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這一招,她之前不是沒有對季南浔用過。
之前用的時候,還挺靈驗的,所以這一次,她還要故技重施。
她揉了揉泛紅的眼眶,擠弄出幾滴晶瑩的液體,對着季南浔,軟聲道:“南浔哥哥,我想吃糖。”
季南浔順着她的視線掃了下來,濃長的睫羽輕輕一顫,斂了斂眸光。
他從高處的糖罐裡随手抓了一塊水果糖,在她眼前晃了晃。
就在她以為這顆糖就要遞給她的時候——
季南浔撕開了包裝紙,而後慢條斯理地将糖果塞進自己嘴裡。
季南浔:“小妹妹,吃糖對牙齒不好。”他頓了下,補充道:“況且,裝哭這招對我沒用了。”
他竟然耍她!
幾顆水果糖而已,他居然這麼小氣。
葉阮曦望着他鼓起的腮幫,怔愣了一秒後,又急又氣,搶也搶不過他,說也說不過他。
她幹脆坐到地上,對着他的方向,嗚咽了起來:“季南浔,你等着!”
總有一天,她要報此糖之仇。
—
一個月後,小叔他們度假回來了。
季南浔的任務完成了,短短一個月,除了将她喂胖了幾斤外,還幫她養成了一套健康的作息。
她破天荒地早醒了一回。
葉阮曦揉了揉眼睛,看了眼鬧鐘,七點。
往常這個時間,季南浔已經在門口催她起床了吧。
可季南浔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在昨晚,他已經離開了。
很奇怪。
她的心空落落的,像是突然缺了一角,悶得她喘不過來氣,又捱得她渾身别扭。
這些個奇奇怪怪的情緒像浪潮一般,在她的心頭反複翻湧,愈翻愈亂。
總不能是因為……季南浔?
可之前沒有他的日子裡,她過得也很舒心,睡到自然醒,吃糖吃到飽,沒人約束她,沒人打攪她。
但是為什麼他走了之後,一切恢複到最初的生活軌迹時,她會這樣不自在?
被人約束是一件很煩的事情。
葉阮曦從小到大,最讨厭的就是有人管她束縛她,讓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她不喜歡早睡,不喜歡早起,不喜歡做題,不喜歡自律……
這麼多的不喜歡,為什麼加上季南浔的前綴後,她就覺得,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了?
她想不明白。
但她知道自己不開心,而且知道這個情緒就是建立在季南浔離開的基礎上。
這個情緒持續了很久,一直持續到臨近開學的時候。
她不敢直截了當地袒露心聲,隻能旁敲側擊地向葉溫臣打聽他的情況。
“小叔,你是不是要開學了啊……”
葉溫臣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提醒道:“難道你不用開學?”
她後知後覺地嗯了一聲,這個話題确實沒開好,一不小心就演變成了尬聊模式。
葉阮曦:“小叔,你喜歡聽音樂嗎?”
話題跳轉的太快,葉溫臣愣了一下,望向她的神情有些複雜,大抵是覺得她莫名其妙。
“還行吧……你到底想問什麼?”
葉阮曦抿了抿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回宋子川和她提過,他們的樂隊名叫“山川四季”。他們樂隊還有個帖吧号,會在上面時不時地分享演出信息。
她知道自己想問什麼了。
葉阮曦堅定地點了下頭,眯眼道:“小叔,我想要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