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意颔首,尉遲牧見狀笑了笑,又轉過頭去與李雲清道好:“在下這些日子頗有些忙碌,一直不曾遇到長念公主,還未賀長念公主大婚之喜。”
李雲清颔首道謝:“勞尉遲學士挂心。”
尉遲牧卻道:“應該的。從前我與懷澈也是結拜兄弟、至交好友,如今他成婚,我自然要問候兩句。”
結拜兄弟......?
隋意将這幾個字咬在齒間琢磨了一陣兒。便瞧紀懷澈那厮的與尉遲牧的内斂是半分沒有相似之處......
怎麼他二人竟能是結拜兄弟?
“隋主簿......隋主簿!”
“好,那我便先去了。”
——
“下官請皇後娘娘安,皇後娘娘千歲。”
隋意說罷,微微擡眼去看上座的女人。她雖穿着妃色便服,旁側也并未跟着多少婢女,腰間佩玉與衣袍上的織金鳳紋卻仍舊出賣了她。
皇後應了一聲,緩緩起身,走到隋意身邊,竟是親手将她扶起來了。
隋意見她這般平易近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眉眼之間雖略有倦怠之意,舉頭投足威嚴仍在。鼻子高挺,唇瓣似桃花一般嬌豔,半點兒不像年逾五十的婦人該有的模樣。
皇後輕輕牽着她的手腕,看着她雙眼微微怔了下。又将她耳邊碎發挽到耳後,柔聲道:“頭一回見隋主簿,生得倒是漂亮。”
隋意被皇後一誇,霎時有些臉紅,不由得瞥向皇後手邊茶杯,這才有些後悔方才将那些雨前龍井都送給了公主——彼時她也不知,眼下會來這樣一位貴客。
她有些走神,木讷答道:“謝皇後娘娘誇贊。”
皇後扶着侍女的手緩緩坐到主位軟榻之上,頗有些吃力。隋意這才發現,她臉上雖不顯老态,身體卻已然老了許多。
“娘娘......”
皇後卻像看懂了隋意在想什麼似的,拍了拍隋意的手,緩緩開口:“孩子,本宮身子不好了,太醫囑咐要少飲茶,不會有人怪你見禮不周。”
“是。”隋意微微颔首,仍在皇後身旁躬身站着:“不知今日娘娘來司珍寺有何指教?”
“本宮聽聞,你差人去問了長念從前的嫁妝,說是有幾件小物件兒拿不定主意。皇上本就命本宮盯着長念大婚一應事宜,恰巧路過,便過來問問你。”
皇後說了這麼長一段話,一連喘了好幾口氣。隋意見狀,連忙倒了杯熱水遞給皇後。皇後接過,輕啜了幾口,又撫了撫隋意額頭,輕聲開口:“珍珠将你養的真好。”
隋意一愣:“娘娘也認得老師?”
皇後卻沒再回答,隋意這才發覺自己失言,倏地變了臉色:“娘娘贖罪,下官一時糊塗,不該提及罪臣舊事。”
皇後将茶杯放在一旁:“在本宮面前倒也罷了,隻是若叫旁人聽去,免不得要大做文章。”
“下官多謝娘娘教誨。”
皇後又問:“大婚嫁妝準備的如何了?”
隋意答道:“下官這幾日清點司珍寺内庫,尋了幾件閑置許久的上好玉石,剛巧公主說瞧着不錯,下官想着便置于嫁妝一列,一同送給公主。”
皇後輕輕颔首道:“這些小事,你們自己拿主意便是。”
隋意應下,又道:“天家嫁女,嫁禮自然不能遜于紀府。因此我命人将嫁妝之中的器物以金粉塗之,其中首飾則通體以金打造。配上宮裡的能工巧匠,定不會讓聖上失了顔面。”
皇後聽罷輕笑:“你想得倒周全。”
“多謝娘娘誇贊。”
“不是誇贊你,是你的确想得周全。”皇後頓了頓,複又道:“若有什麼難處、為難的事,盡管來找本宮。”
隋意眼中帶笑,忙朝人作了一揖:“謝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