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将回頭看了看雲今,見雲今也是切切問向自己的樣子,遲疑一下欲言又止。在田信正準備再次催問的時候,他又朗聲說了一句:“懇請太子殿下先行!”
沉默片刻,洞頂孔隙中突然傳下來一個帶笑的聲音:“太子殿下終于大駕光臨,失敬失敬!來人,快放下繩索,接太子殿下上來!”
聽到這個聲音,雲今渾身一震,滿臉驚詫,張目結舌,大口大口地喘氣,腳下站立不穩,搖搖欲墜。幹将早有防備,一躍而起到雲今身邊,扶住她嬌弱的身軀,隻見她眼睛裡淚光點點,兩腳不停後縮,似乎想要逃跑,忙一把抓緊了她問道:“你要去哪裡?”然而雲今無從回答,隻是穩定不住心神,手足無措。
原來這是周循的聲音。要說雲今落得如今的境地,全都是因為他。最初是為了他和爹娘鬧翻,結果卻被始亂終棄,落了個不貞不潔的名聲,才使得原本不敢高攀的青年男子紛紛上門。雲今偏又有着花容月貌的顔色,使得一衆纨绔子弟一級壓過一級地對她垂涎不止。看慣了世情風貌,雲今終究對周循仇恨不起來,她寬慰自己道這是世間常态,也強迫自己努力去看淡世情。然而今朝尚未見面隻聞其聲,卻發現原來一顆心終究戀戀不舍。
田信聽到聲音也是一愣,臉色陰晴不定半晌,看繩索從洞口放了下來,上前一把抓住,在手腕上兜了兩圈,冷哼一聲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周驸馬。不知周驸馬不在府上陪伴公主,到此何幹?”說完之後,田信有意無意地瞥了眼雲今,最後一咬牙,狠了狠心,命人扶着自己踩着石塊攀扯着繩子爬了上去,從洞口鑽入,直走到上層地面上。單青峰等人也緊随其後攀着繩子爬了上去。
來到上層地面上,赫然便看到一人,錦衣華袍不染纖塵,白淨的臉上一雙英氣劍眉直插入鬓,俊朗非凡。此人正是當朝驸馬周循,他靜坐在一輪雙輪的雕金鑲玉的車架上,車架之後是四排整齊的頂盔貫甲的佩劍武士。
田信打量他片刻,又回頭看了看跟着自己灰頭土臉衣衫不整攀爬上來的将士們,冷笑一聲說:“周驸馬好排場!”
周循微微低頭一笑說:“殿下說笑了,太子面前,小生怎敢講什麼排場。”說完趕緊起身就要把車架讓給田信坐。田信揮了揮手說:“不必了。”接着雙目環視一圈,不見雲莺,便問道:“方才和我同行的有一個小姑娘,不知周驸馬可曾看見?”
周循頓了一下,擡頭看向田信,笑道:“你是說她呀。”回頭沖着軍陣喚道:“狼刺!”
“在!”随着一聲清脆的響應,雲莺不情不願地從隊伍後面挪出來到太子面前,低着頭不肯面見。
“狼刺這次立了大功,我這正要帶她回去找七爺領賞呢。”周循笑呵呵地說。
“原來你叫狼刺。”田信點頭看着雲莺,看着她一臉冷酷的模樣,和方才這一路嬉笑怒罵全然不同,田信這才恍然想起,雲莺早就說過她是七王爺的人,隻是這一路互幫互助共曆艱險,他竟把她當作了自己人,原來走到最後,終究是要橋歸橋,路歸路的。那幹将、雲今怕也是一樣。念及此,田信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悲涼之感,憤然問道:“七弟呢?讓他來見我!他此時派你過來是要幹嘛?要與我搶功嗎?”
“七王爺自是不敢與太子殿下搶功。”周循施了一禮說道:“隻是他知道太子今天前來攻打名劍門,也知道這名劍門中兇險異常,于是特派我來相助。他說若是殿下順利攻下名劍門,悄悄撤走便可;若是攻不下來,我們自是要相助一番的。”
“知道我今日前來攻打名劍門?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進來攻打!”田信怒視雲莺:“你誘我進來之時,給七弟報了信?”
在田信灼灼的目光中,雲莺一直低着頭,在一陣難言的沉默過後,終于斬釘截鐵地說:“是!”
“哈哈。”周循打着哈哈說:“沒錯,是她報的信。然後我們就在山外等啊等啊,許久不見你們出來。直到黎明時分,才看見半山腰處突然有名劍門的人在騰挪來去縱橫布局,于是就跟了過來,順手抓住了五六個頭子,已經押解至七王爺那裡去了。”
“還說不是搶功?!”田信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你既知我在此處,抓了人就應該先到我這裡來邀功,怎麼卻直直送往七弟那裡去了?到最後這到底算是誰的功勞?”
周循又施了一禮說道:“太子殿下先别氣惱。七王爺當然不敢和您搶功,但這功勞您也吞不下去不是?所以我們才半路出手,一邊拿賊,一邊,嘿嘿,救了太子殿下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