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從上次聚華樓之争,自己有事匆匆離去,兩人就再也未曾見過面。
那一次,太子要求葉小七分一半功勞于他,好讓身為太子的他能在朝廷上立足,葉小七推說是為了妹妹,但實際上,是姨母以自己之犧牲成全了葉小七這一份大功,她怎麼可能分給别人?然而,那一次的借故匆匆離場,她還從未給太子一個交代。
白駒會對太子下手?究竟是真是假?若是有這麼個可能,一定要在他下手之前攔住他!
葉小七心中從未有過如此這般迫切的想法,她想要見見白駒,若是白駒敢有任何對四哥不利的想法,必須痛斥回去;她更想見見四哥,隻要他平安無恙就好,否則,她怎麼忍心就如此這般離去?她怎能如此這般潇灑離去?她想,我就再看一眼,隻要他平安無事,我轉身就走。
可是這些話,該怎麼和淩雲度說呢?
“小七,你有心事?”淩雲度突然擡頭問道。
“啊,沒,我隻是不很舒服。我昨晚也沒睡好,還想回屋裡睡一會兒。”葉小七說着,匆匆喝了茶盅裡的茶水起身。
“有什麼事,你盡可以和我說。”淩雲度緊盯着葉小七的雙眼。
“沒事沒事。”葉小七打了個不成樣的哈欠:“我回去睡了睡了。”
“你沒睡好?”淩雲度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頭好暈,我就再回去躺一會兒。”葉小七不敢再多說,匆匆回到自己房間,又連忙回身,把緊跟其後的淩雲度關在門外。
淩雲度在門外踱着步,沖裡邊喊道:“方才在樓下,我叫店小二送上來幾張燒餅,現在正好熱騰騰地送過來了,你要不要吃張燒餅再睡?”
“不了不了,我不吃了。”葉小七悶悶地說。她在心裡盤算着,顯然淩雲度昨夜是真沒睡好,自己先睡,他一會兒就一定也會回屋裡睡覺。等他睡熟了,自己偷偷回京城一趟,不過半日路程,再拐回來也就天擦黑,就解釋說是睡醒出去玩了,誰也不知道。
葉小七這邊正這麼想着,隻聽淩雲度在門外說:“那也好,你休息休息,我到周邊的山上去采些草藥,晚上回來。”
天助我也!葉小七心中暗暗歡呼。她聽着淩雲度的腳步聲,聽着他回屋收拾東西下樓,聽着他腳步漸行漸遠,又等了很大一會兒,感覺再也等待不得,這才起身梳洗一番,下了樓。她拿出那枚薄如蟬翼的葉家玉玦押給掌櫃,租了一匹好馬,走至客棧門外,跳上馬背就要前行。
“小七?”
葉小七愕然回頭,見淩雲度正站在客棧門口,依然是早晨的一身短打,穿着草鞋踩在濕漉漉的草叢裡,皺着眉望着自己問道:“意欲何往?”
驚慌之間,葉小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讓我猜猜。”淩雲度慢慢地走了過來。
“你不用猜了。”葉小七一抖馬缰,撥轉馬頭面對着淩雲度說:“我回京城去看看太子殿下。”
“既然如此,”淩雲度昂首說道:“為何不邀我同往?”眼見得葉小七又準備沉默,便逼近一步,緊盯住她重複問道:“為何?”
葉小七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缰繩,勒動馬蹄後退了一步,把心一橫,對視上淩雲度的目光:“我要去七王爺府,有些事無法與你細說。你待如何?”
淩雲度又上前一步:“七王爺逼你?威脅你?”
淩雲度啊淩雲度,在你的心裡,七王爺果真竟如此不堪嗎?葉小七狠狠地閉了閉眼,心中傷心至極,賭氣冷笑說道:“淩雲度,你也為免太過高看了自己。七王爺何須逼迫于我?你是何身份,七王爺又是何等身份?威脅我離開你,你也配?”說完,她狠狠地扭轉缰繩,便要縱馬。
“小七。”淩雲度沒有生氣,仍舊緩緩說道:“我知你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今日越是放狠話,便越是身不由己。我永遠信你,你此去,我在此等你七日,七日之後……”
七日之後,待将如何呢?葉小七揪着心等了等,卻沒有聽見淩雲度再說下去。她想要回頭看一下,卻怕自己不争氣的淚水被看到,隻好努力壓抑住喉嚨裡的哽咽,狠狠說了聲:“好!”一字之後,葉小七一夾馬腹,縱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