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曹秀娘心中詫異萬分,定睛觀察,發現那醉漢的身量确實似乎瘦小了點。然而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夠醉成這般模樣?究竟是不守婦道的浪蕩之人,還是遭逢大難的良家少女?若是個浪蕩之人,該當談笑風月,左右逢源才是,怎會如此這般落魄模樣?她既然連梳妝都自顧不暇,又怎麼去賣弄風騷?若是個落難的姑娘,她身為女子又怎能不施以援手?經過一番心理鬥争,曹秀娘終究無法棄之而去,便壯着膽子上前,向船艙裡看了一眼,确定沒有第二個人在,就撥開那人蓬亂的頭發,看到了一張極為惹人憐愛的臉龐。陌生的姑娘睡着了,卻仍舊緊皺着眉頭,眼角似乎還挂着淚珠,仿佛正有着無限的委屈無處訴說。曹秀娘心頭一軟,想到在這清寂的夜晚,如果任由這個姑娘在外昏迷着,說不定會遭遇什麼樣的不測,好歹給她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她睡醒也就走了,無論這姑娘是惡是善,此後再與自己無關。
這麼想着,曹秀娘便上前去,也顧不得弄不弄髒衣服,把姑娘背回了客棧。進了客棧,四處環顧一圈,想了想就把她背到一間柴房裡,蹲着身子先把她放下,在一旁鋪好了草墊才又把她挪上去。又怕過往的客人驚擾到她,出了柴房,回身把門給上了鎖,覺得萬全之後才滿意地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曹秀娘惦記着這個醉酒的姑娘,早早便起床梳洗完畢去了柴房,開門一眼看見那姑娘仍原封不動地躺在草墊子上,她想着姑娘若是醒了自然便會走,就把門敞着,自顧自忙碌去了。
曹秀娘這邊剛走,就有一個收拾馬廄的雜工到柴房來取東西,一進門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蜷曲在一個角落,掩着鼻子在旁邊搜尋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他要的東西,隻好不情不願地到那個不成人形的人前,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翻找,不經意間碰觸到了那姑娘的下巴,滑膩溫潤的觸感激得他心中一動,扭頭去看,才見淩亂的發絲下緊閉着的眼睛,長長睫毛微微顫動着,在白皙的臉龐上楚楚動人。雜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滑,順着姑娘優美的天鵝頸一路看到半掩半露的鎖骨,起伏的胸膛,終于落到纖腰處,喉頭咕咚地咽了下口水。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再不受控制,抖抖索索地向前想要拂開那額前的亂發,隻聽門口處一聲呼喚,整個人一個機靈,慌慌忙忙跳起來奔了出去。
柴房裡,那個蜷曲着身子的人暗暗松開了背後緊握着刀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