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來送往,喜笑逢迎,對葉小七來說真的太簡單,然而她深知自己為表現出自己的“傻子”特質,偏又不能做得完美。如此這般,葉小七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如同看戲似的,盯着别人的故事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一天很快過去,丫頭又來喚葉小七跟着回宿舍了。
葉小七緊跟着丫頭轉回後廚,依然是七拐八拐的九曲連廊。葉小七不是路癡,走過的路她自然熟悉,然而這次丫頭卻明顯地有意轉入了另一條道路,繞到了小村莊裡。
一腳踏上泥濘的小路,葉小七神經便繃緊了。跟在丫頭的身後,她擡頭看了眼被林子遮擋着的夜幕,淡淡的月光照下來,灑在樹影斑駁的地面上。小路的兩邊散落着三三兩兩的院落,偶爾傳出幾聲雞鳴狗吠。葉小七低下頭,佯裝做聽從擺布的模樣,心裡默默把道路記了下來。
丫頭突然停了下來,葉小七想了想便沒頭沒腦地撞了上去。
“啊呦”一聲,兩人撞了個滿懷。“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丫頭似乎想要發怒,剛呵斥了一句卻又停了下來。她盯着局促不安的葉小七看了半晌,突然歎了口氣說:“你也是個苦命人。苦命人該當理解苦命人吧。”
葉小七見丫頭似乎有話要說,便把耳朵豎起來,卻又低下頭玩弄着衣角。
“距離這裡不遠有個二龍山,山上的土匪很是厲害,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是因為這一片位置特殊,往南走是清河縣,往北走是安平縣,往東南走是宏遠縣,正逢三縣交界之地,偏偏卻成了三不管地帶。于是這裡許多村子都遭了殃,隻有我們這裡能夠幸免,你知道是為什麼嗎?人們傳言說,都是因為我們村子裡有個高人在此坐鎮,所以二龍山的土匪才不敢輕易過來。我們都不知道這個高人是誰,大家都猜就是這個周屠。所以這個周屠,我們得罪不起。老闆娘那麼傲的性子,見了他也要給幾分顔面。”
葉小七很想點點頭,表示:我明白,周屠在你們這裡的地位很高。但一個傻子該做的就是傻笑。
“老闆娘對我們恩深義重,對你也是如此。我們都不想給老闆娘惹上麻煩,對吧?”丫頭看向葉小七,之後又自顧自地笑了笑說:“你也聽不懂我這些話的,但我還是要說一說。”她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這個周屠,說白了,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幹的那些下流勾當還少了?可是他拿着老闆娘來威脅我們,姐妹們沒得辦法,隻得委曲求全,你明白嗎?哦對,你不會明白的。”
說到這裡,丫頭上前一步摟住葉小七的胳膊,順着小土路繼續往前走:“姐妹們大好的清白都白白糟蹋在他身上,什麼時候是個頭呢?可是你不一樣,你不過是個傻子,混日子就行,你這次做出了犧牲,姐妹們以後也不會不管你的。你長這麼漂亮,周屠一定不會介意你是個傻子的。”
聽到這裡,葉小七覺得傻子也明白丫頭帶自己來這裡是要做什麼了。可是她偏偏又不能真的“聽懂”,所以依然傻笑着倚在丫頭身上亦步亦趨,準備接下來走一步看一步。
丫頭不再多話,默默領着葉小七來到一戶院子門口敲了敲門。
周屠應聲開了門,見是丫頭和葉小七兩個,愣了一愣,臉上随即裂出一道道橫肉來,擠出油膩膩的一個笑說:“小丫頭,這麼晚了來找我做什麼?”
見到這張油膩的笑臉,葉小七沒來由地就從胃裡翻湧上來一陣惡心,她心思轉動之間已經有了主意,隻是表面上依然傻笑着跟随丫頭站在一旁。
“周大哥,”丫頭熱情地喊着:“我們進院子裡說話吧。”
葉小七瞄了一下,周屠側身讓開院門的時候,臉上一直挂着那副油膩膩的笑,一雙狀似眯起來的小眼睛在兩人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讓人很不舒服,也不知丫頭是怎麼若無其事地忍受着走進去的。
葉小七把頭一低,跟着丫頭進了院子,然後就聽見周屠關上院門擋在門後的聲音。
丫頭有意靠近了周屠一些,微笑而輕快地壓低聲音說:“周大哥,也不知道這麼多天,祺姐姐伺候得您舒服了沒,您是否膩歪了?我給您帶了新人過來,也好給您換換口味。”
周屠順着丫頭手指的方向打量了一眼葉小七,笑着說:“小丫頭,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你覺得我糟蹋了你的姐妹們,現在帶過來一個傻子好讓你們姐妹們脫身,是不是這麼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