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仰天大笑一番說:“這話聽着怎麼倒好像是我們在求你了?你一個走投無路之人,居然還敢妄稱什麼,什麼坐鎮?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葉小七張了張嘴又閉上,再張了張嘴又閉上,如是反複幾次後終于問道:“是否肯收留于某,盡在夫人。”
夫人收斂了笑意,再次打量着葉小七說道:“你果真是走投無路,前來入夥?”
葉小七說:“是!”
夫人道:“既然如此,你可經得住我這山寨入夥的規矩?”
既是入夥的規矩,必然不會簡單。想那耿虎,千方百計要上交一份投名狀,想必便是這所謂的規矩了。葉小七暗想,不管她開出怎樣的條件來,自己總不至于無法應對。這麼一轉念,她便應道:“但憑夫人示下。”
“好!”夫人見葉小七答應得爽快,嘴角漾起一抹得逞了的微笑。她對旁邊一個小喽啰吩咐了幾句,小喽啰便退下。不多時,哄哄然一陣鬧騰的聲音,葉小七擡眼看時,隻見熱氣蒸騰,幾個人滿頭大汗地擡着幾方石塊過來,就着空地鋪成三十尺長的石闆路,又在路上撒上大小不一燒得火紅的碳粒。夫人笑道:“葉小七,你脫了鞋子,從這路上走一遭,是為‘走投無路’,方可見你心誠。”
葉小七閉了閉眼,心知這夫人是鐵着心要在自己面前立威,可恨自己确實無處可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想自己自五歲那次奮起,一路走到萬人仰慕,走到威風八面,而今卻仍舊隻落個任人擺布的下場!更可恨的是那淩雲度,明明都已經徹底放棄了她,卻還陰魂不散的時不時跳出來詐個屍。若非如此,自己怎麼會忘不掉他,豈能忘不掉他?
夫人見葉小七還沒有行動,擔心她不肯上去,冷笑着說:“你剛剛還說任憑我來說規矩,怎麼這就受不了了?你如果不想走也行,給我滾下山去,以後再别說要入夥的話!”
葉小七深吸一口氣說:“我着實走投無路。我自小體寒,謝夫人美意為我暖腳。”說完擡腳便要走。
夫人又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說道:“你可不許耍滑,用個輕功什麼的。這條路,須得你一步一停,每一步都踩滅些碳火才能繼續往前。”
葉小七點了點頭,踏了上去。
頭頂是炎炎烈日,腳下是滾燙的火炭。葉小七似乎一下子置身于無邊的灼熱之中,腳底每一根敏感的神經都在灼燒,一股熱浪直沖腦門,豆大的汗珠立即湧出,滴灑在滾燙的火裡,發出“滋滋”的聲響。
葉小七咬着牙,強忍着本能的跳腳沖動,等到腳下的火熱熄去大半,才向前邁出了另一步。
仿佛有千萬把刀子割在腳心上,皮膚随之而潰爛,葉小七甚至可以聞到烤肉的焦香。沖鼻的味道令她作嘔。
“七……小七?”葉小七聽到耿虎的聲音了,想是長時間沒見回去便出來尋找的吧。
“夫人,您這是?”耿虎又驚又急地問。
““怎麼,難道我連立規矩地權利都沒有?”夫人不屑地瞥了耿虎一眼,繼續津津有味地欣賞着葉小七搖搖晃晃艱難前行的背影。
“不是,她,還有身孕!”耿虎很是焦灼。
“怎麼?孩子是你的?”夫人白了耿虎一眼。
耿虎手忙腳亂地比劃一番,沮喪地發現自己完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在此之間,葉小七已經又往前走了好幾步。耿虎隻能憤恨地唉了一聲,握拳的手在空氣中虛無地砸了下去。
在葉小七跨出石闆的那一瞬間,瘦小的身軀如同身受一片凋零的落葉般無力地倒下。耿虎慌忙撲過去接住她,還沒顧得上開口安慰,就聽見夫人在身後說:“第二個規矩,綁着胳膊在烈日下暴曬三個時辰,喚做脫胎換骨。”說完,她見葉小七和耿虎同時看着她,便得逞般笑道:“我可沒說,我隻有一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