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山道:“你隻身在外流落他鄉,不知道這個倒也是常理。我說出來你可别傷心。”
葉小七點點頭說:“我不傷心。”
劉應山繼續說道:“據說,那皓月國王子迎娶依語公主,兩國聯姻原本該是一番佳話。可是那皓月王子婚前窺見公主貌美,急不可耐,提前就要對公主欲行不軌,卻被七王爺撞破。七王爺護妹心切,出手太重,把那王子當場格殺。可是七王爺卻忘了當時尚在皓月國的地盤,而他自己隻随身攜帶了一些親兵,聽說那皓月國王怒不可遏,抓住了七王爺後将其千刀萬剮,這依語公主在七王爺的拼死保護下流落在外,下落不明。”
“依語公主不是已經嫁人了嗎?”葉小七忍不住開口問道。
劉應山一臉茫然,好像壓根不知道這事兒。葉小七這才想到,像公主嫁人這樣的事兒,每年都能發生好幾次,壓根算不得什麼大事,除了公主自己和至親,應當的确沒有多少人在乎。
“七王爺慘死,你不傷心嗎?”劉應山疑惑地看向葉小七。
“傷心?”葉小七突然想到自己的确該傷心,可是此時劉應山提醒她沒有傷心,她若是此時再表現出傷心已是遲了。于是葉小七長歎了一口氣說:“他對我本來就是始亂終棄,死了也是活該,我又有什麼好傷心的。”說完低頭摸摸自己的肚皮道:“我雖然懷了他的孩子,但我卻終究不是他最愛的一個。論傷心,我可能還不夠格。”
劉應山哈哈大笑:“七王爺那樣的人物,别說你隻是一個通房的丫鬟,就算他明媒正娶了你,日後也少不了三妻四妾,你既然從了他,早就應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犯不着因為你不是最愛而如此恨他。”
夫人在旁邊插嘴道:“男人死了都不見傷心,你也算得上一個狠角色。”
葉小七連連點頭:“夫人教訓的是。”
劉應山說:“也别顧着傷心不傷心了,今天你也受罪了,也就當得你是無路可走前來投靠了,我就給你安頓好,等你休息好了,咱們好商量大事。”
“還有一件事,”葉小七問道:“聽你說這天下皆反,這天下,怎麼就都反起來了?”
劉應山道:“本來老皇帝尚在的時候,這天下也還算穩定。如果七王爺尚在,這三王爺便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可惜,七王爺身死異國,從此三王爺便了無忌憚。你想,這皇子裡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就算是他做得再過,皇上又能拿他怎麼樣?廢太子?廢了太子還有誰來繼位?然而他卻不怕,直接弑君篡位,而後橫征暴斂。各處百姓紛紛被逼反。如今的朝廷已非昨日可比,天下已然大亂!我們若不就此起事,待他日哪一家成了氣候,豈不遺憾?!”感歎完畢,他目光又轉向葉小七的肚子,喜不自勝地說道:“天可憐見,今日竟把七王爺的骨肉送至我處,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葉小七冷笑:“你如何知曉他就是個兒子?若是個女兒又當如何?”
“這不還沒出生的嗎!”劉應山對夫人說道:“你明天就去四處尋找方子,一定要把孩子變成兒子!”他聽葉小七的聲音似乎不是很情願配合,就問道:“如果這孩子将來做了皇上,你就是太後,難道你不高興嗎?”
葉小七說:“我就不能讓我的孩兒平平安安長大?”
劉應山愣了愣,說道:“你覺得可能嗎?我們已經被人稱作山匪,山匪窩裡長出的娃子,若不是颠倒了乾坤,那他一輩子都是山匪,以後不管是誰坐了江山,都是要和我們清算的!”
這些葉小七倒是真的沒想到,她差點忘了,如今自己已經落草,已經走上她曾經最為不恥的一條路。
天空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火光跳動着夏日的燥熱,晃動在每個人黑色的面龐上。葉小七茫然地看向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精神振奮的喽羅們,他們方才也都聽見了劉應山的話,正滿臉期待地看着葉小七。
“我累了。”葉小七扶着樹幹站直了身子,對劉應山說:“安排我的住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