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說:“我是盯了你十多年了,可你從來沒有以這個樣子站在我面前呀。”頓了一下,他補充道:“你真實的樣子,真好看。”想了想,他又說道:“其實,隻要是你,什麼樣子都好看。”
葉小七停下手裡的活,歪着頭看着黑鷹,皺眉問道:“黑鷹,你不會要跟我說,你喜歡我?”
黑鷹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了頭,繼而又轉頭把目光投向遠處無垠的田野。
葉小七收拾着收攏堆積在地上的幹柴,擦着了火,笑着說:“不過現在喜不喜歡也由不得你了,咱們倆注定要在一起的,以後的日子都會在一起。”
黑鷹道:“明日若是天晴,我們便去拜會村長,然後尋一處空地蓋一間房子住下來。隻是,你我又該以何等身份自處?”
葉小七奇怪地看了黑鷹一眼,不明白為何這麼明朗的事情還需要多此一問。她試探着問:“兄妹?”
“不好,”黑鷹搖頭道:“若是兄妹,我早晚得安排你嫁人,這早晚想起來讓人頭疼。”
“主仆?”葉小七問。
“我這個樣子,也侍奉不了你……”黑鷹道。
“那我侍奉你呗。”葉小七生了火,在火旁搭了一個架子,把兩人的濕衣服搭上去,回頭問黑鷹:“你不就是想這個樣子?”
黑鷹又搖了搖頭說:“也不行,颠倒過來我不習慣。”
“親戚?”
“不好不好。”
“師兄妹?”
“不好不好。”
“我倆路上遇見了,正好結個伴。”
“不好不好。”
“我是你的債主?”
“不好不好。”
“我們是鄰居,因為戰亂結伴出逃。”
“不好不好。”
葉小七看着黑鷹說:“那就隻有做夫妻了。”
黑鷹說:“這個好。”
葉小七感到一陣無語。這原本就是她的設想,她從來沒想過其他選擇,然而既然這樣,黑鷹又何必非要再提出這個議題來?繞了一圈還不是這樣?她斜眼看着黑鷹說:“我已經跟老大爺說了你是我相公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幹嘛那麼多廢話。”
“你對别人說,我是你相公?”黑鷹眼裡突然流轉起異樣的光彩。
聽黑鷹又問了一句,葉小七微微皺起眉頭,剛準備說他何必如此大驚小怪,但心裡卻突然閃出一道念頭來。結合之前黑鷹對自己的誓死相随,以及他的一系列表現,看到他那一臉得逞似的偷樂模樣,如果是單純的“忠心護主”,也好像确實有些過了。
黑鷹見葉小七呆滞在那裡,便問:“你怎麼了?”
之前,葉小七覺得以後陪着黑鷹,護着黑鷹,還算是主子對于下屬的一種補償——是的,葉小七骨子裡還是覺得她是黑鷹的主子的,這種降級的陪伴,她覺得對于黑鷹來說應該是足夠了。可是,黑鷹卻竟然對她是一片真心,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承受不起黑鷹的這份喜歡,她可能永遠都無法付出對等的情意。
沉默了一會兒,葉小七突然輕輕擁住黑鷹的肩頭,低聲說:“對不起。”
黑鷹身子僵了一下,兩隻手猶豫着,卻又驚喜地輕輕扶住葉小七的後背。
葉小七說:“我會陪着你,照顧你,這一輩子。”她心想:隻是不能更多了……
黑鷹不知所措地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葉小七知道黑鷹是指他因為自己而受傷的事,這明明是會錯了意,但她不便解釋,便放開手,為了掩飾自己的内心,眼神分外閃躲。最後她說:“餓了吧,我,我去找點吃的。”說完,逃也似地離開了黑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