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話間,粗壯的樹幹整個劇烈搖晃起來。兩人低頭看時,已有四五匹狼努力扒拉着樹幹,另有幾匹狼在外圍打轉并時不時仰頭呼嘯一聲,似乎在招攬同伴。這群狼個個體型格外壯大,身上或者長着白毛或者雜毛。葉小七四周環顧一圈,發現最近處在十米開外有另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樹,樹木極為高大粗壯且枝繁葉茂,若是能去到那兒或許更為安全。隻是這中間需要越過幾棵小樹,自己倒是沒問題,但淩雲度可就……
葉小七看向淩雲度。還未說話,隻見淩雲度卻是不慌不忙地翻開袖子,露出緊扣在手肘處的一個小型機關來。葉小七見那機關小巧複雜,一時看不懂是什麼,不由面露疑惑。
淩雲度笑道:“給你看看為夫的手段!”說完,不等葉小七開口,他便從不知何處取出一把小刀來,從樹上直接劈下一塊樹皮遞于左手,三兩下劈成一把利刺,裝進右手肘的機關裡,右臂揮舞間,樹下幾隻狼頓時呈癫狂狀态,咆哮着四處亂撞。
葉小七問:“它們怎麼了?”
淩雲度道:“看它們的眼睛。”
葉小七看過去時,見這幾匹狼的眼睛都緊閉着,漸漸向外滲着血,這才明白淩雲度在揮手間已精準将這幾匹狼全都刺瞎。葉小七對淩雲度伸了一個贊許的大拇指。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空地說:“現在咱們有機會逃走了。”
淩雲度凝神注視着遠處,歎息道:“恐怕是沒機會了。”
葉小七順着淩雲度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遠處的狼群連成一片,如同天上翻滾着的白雲一般滾滾而來。葉小七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死不休的中山狼?”
淩雲度苦笑一聲,道:“它們顯然是沖着你的氣味而來,你究竟怎麼竟惹上了它們?”
葉小七說:“惹上了就是惹上了,追究它做甚?它們與你不相幹,你大可以尋個機會往另一個方向跑了,隻要我不走,它們或許不會注意到你。”
淩雲度道:“我此時就算不能救你出去,也絕不能獨自跑了,更不能讓你沖在前面,這豈是為夫之道?”
葉小七紅了臉說:“誰,誰承認你是夫君了?”
淩雲度笑着說:“你我已然是夫妻,還用多說?”他說着,輕輕靠近葉小七一點,壓低聲音道:“你我今日既将喪命于此,我倒有一件事必需要問問明白,否則,死了也不甘心。”
葉小七問:“何事?”
淩雲度看着葉小七,笑道:“昨晚可曾舒服?身心可是痛快?”
“你!”葉小七面色大紅,擡手就要推淩雲度。淩雲度一個閃身躲開,腳下卻是一滑,衣服在樹枝上挂住,“刺啦”一聲劃開一道口子,身子便如落葉一般下墜。葉小七慌忙伸手拉住淩雲度的胳膊,直掙得手臂酸麻。
淩雲度努力用另一隻手歪歪斜斜地攀住旁邊的樹枝,咬牙切齒地說:“就算是不舒服,你也不該謀害親夫吧!”
葉小七怒道:“我手上明明沒用勁兒,是你自己硬要跳下去的!”
淩雲度半個身子在空中搖晃着搖搖欲墜,底下新沖上來的幾隻狼張開血盆大口跳起來去争奪。淩雲度執着着急急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昨晚到底舒服不舒服?”
葉小七一邊努力試圖把淩雲度往上拉一邊氣喘籲籲地說:“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嗎?”
淩雲度一臉生無可戀地說:“我就算是死也想知道,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葉小七見淩雲度格外鄭重其事,頓時羞紅了臉,卻依舊支吾着不肯說話。時間稍長,遠處的狼群漸漸圍聚過來,聲聲低吼着,一個個冒着頭直往上蹿,有一隻甚至沖上來咬住了淩雲度的一隻腳,葉小七胳膊上頓時感覺沉重。
淩雲度雙腿踢騰之間,一隻鞋子被那隻狼拽了下來,光着腳在空中晃蕩着。他抓住樹枝的手微微一松,身子迅速下滑,又手忙腳亂地攀住更下邊的一根樹枝。葉小七奮力抓住淩雲度不松手,身子已經向下探到吃力。
淩雲度說:“哪怕是我要死了,你也不肯說嗎?”
葉小七紅着臉,眼裡噙着淚說:“你真傻,你若是舍下我逃出去,我自己脫身并不難……”
淩雲度道:“你還是不肯告訴我麼?”
葉小七說:“你有什麼遺言盡可以跟我說,我一定帶給你的家人……”
淩雲度吼道:“我會死不瞑目的!”說着,攥着樹枝的手又努力收緊了一把,手背上青筋乍現,明顯地在做一次最後的掙紮。
葉小七眼看着自己力氣也快耗盡,才通紅着臉說:“昨晚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晚。”
淩雲度問:“舒服嗎?”
葉小七淚從眼角滑落:“不能更舒服了。”
淩雲度笑了一笑:“那就好。”緊接着,他在葉小七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整個身子向旁邊輕盈地一個翻身,穩穩地踩在旁邊的樹枝上,三兩下攀爬到葉小七的身邊坐了下來,笑眯眯地看着葉小七。
葉小七瞪大眼睛看了看淩雲度,又低頭看了看樹下的狼群,問道:“所以,你剛才都是裝的?”
淩雲度笑了笑說:“鞋子掉了是真的。”
葉小七氣得渾身發抖,别過身子不去看他。
淩雲度道:“你且莫氣,我雖然沒有掉下去,但早死晚死也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差不了許多。”
葉小七愣了半晌,深深歎了口氣。
淩雲度說:“時間不多了。你親親我。”
葉小七沒好氣地說:“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搞這些事兒。”
淩雲度笑道:“不然呢?難道你還想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