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很想見段霧,當面感謝他。
後台休息室門口,謝圓圓被工作人員攔下,“非工作人員不能進入,不好意思。”
謝圓圓點點頭,沒強求。
工作人員很有禮貌,也是按規矩行事,她剛想說句辛苦了,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眼前的一切陷入模糊。
有感覺時,她感到了溫熱,熱源源源不斷傳入她的身體。
睜開眼是醫院。
謝圓圓慌忙坐起來,房間内隻有她自己,她慌忙打開門。
男人站在走廊盡頭,看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眼神對視,謝圓圓也許認不出他,段霧戴着帽子口罩,靜靜地站着。
謝圓圓身形不穩,手掌扶着牆。
她一擡眸,段霧已到她面前,把她拉進房間内。
她嘴唇蒼白,近了床就迫不及待坐下去。
站那一會兒已經耗盡她所有力氣。
“我暈倒了?”
“你也知道。”
段霧的話似是嘲諷,他把帽子口罩摘下來。
謝圓圓音都小到聽不見,已沒有力氣再開口。
房門被敲響。
醫生走進來,說她是營養不良加感冒,身體撐不住了。
謝圓圓遲鈍地擡起頭,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有點燙。
醫生問話,她回憶起這些天她是怎麼過的,她不會做飯也不敢點外賣,幾乎都是吃泡面。
至于感冒,可能是把林緻帶回家那天洗澡晚了點。
醫生出去時貼心地帶上門。
謝圓圓拽起被子把自己丢進被窩裡,男人的聲音隔着被子進入她耳朵。
“你發燒了。”
謝圓圓感到身體内像一團火燒着,向四肢傳遞熱意,她很熱,但不願意離開被子。
她想哭。
身在其中沒矯情,現在細想這幾天過得什麼苦日子,她就想哭。
“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
女人的聲音帶着情緒,段霧微愣,自胸腔内發出一聲回應。
她的委屈快要溢出來了。
“我是不是摔地上了。”
她很在意這個答案。
女人溫軟的觸感段霧還記得,在确認她并無大礙後常常回味。
“沒有,是工作人員接住了你。”
段霧看着突起的一團被子,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謝圓圓從被子裡露出眼睛,她眼角有淺淺的淚痕,段霧看清了,他沒有動作。
段霧就靜靜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謝圓圓忍不住轉過臉看向窗外,再看段霧時換了一副哭哭表情。
“我想喝奶茶。”
段霧遲疑地點點頭,站起身卻被謝圓圓拉住衣角,她看着段霧的眼睛,卻不說話。
人在生病時總是有理的,仗着生病提要求。
但謝圓圓覺得自己也太難纏了。
這個要求好像有點無理取鬧,她不好意思說,等着段霧先忍不住問。
男人也不說話。
謝圓圓維持這個姿勢累了,總感覺段霧是故意的,就是想看自己求他。
“說。”
“你給我做。”
怕段霧不答應,她又補充一句,“外面的不幹淨,我隻相信你。”
上高中時,段霧是班裡最有距離的男生,他不跟男生勾肩搭背,身上也沒有墨水和泥印,讓當時的小混球謝圓圓看了,升起強烈的興趣。
她跟朋友打賭去招惹段霧,完全是因為她想這麼做。
大家都委婉勸阻,說他們不是一類人,段霧不會停下腳步。
謝圓圓沒聽,去碰壁再碰壁,終于有一天段霧背着書包在校門口逗留,為了誰顯而易見。
就如毫無交點的平行線,被不信邪的謝圓圓不停旋轉旋轉,直到轉了九十度,生生地相交了。
緣分由天定,我定天七分。
謝圓圓深信她創造的名言,于是這麼多年下來,她就沒有得不到的男人。
段霧的幹淨,她是相信的。
她還在回憶男人曾經純情的一面,段霧忽然笑了,“你的相信很值錢嗎?”
謝圓圓一驚,短暫陷入沉默。
她的眼皮慢慢下落遮住瞳孔,像受了場驚吓,掐着段霧衣服的手也慢慢收回。
段霧呼吸沉重,不太能接受她現在的模樣。
這不像她。
眼前忽然被什麼黑影遮下,段霧嘴角一疼,溫熱的觸感自唇蔓延,段霧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唇上,大腦反應過後胸腔起伏得厲害。
謝圓圓是裝的。
她還跟以前一樣狡猾,劣根性難改,偏偏他為此着迷。
謝圓圓洩力坐回床上,她沒有告訴段霧她突然起身眼前都是黑的,消化着頭暈一臉志在必得。
“可以嗎?”
醫院周圍的交通發達,段霧開車往家的方向去。
到了一個紅綠燈口,他從車鏡裡看到他的眼睛。
然後微微仰起頭,看到鏡子裡的人嘴角破了點皮,微微腫起。
謝圓圓頭暈眼花還敢親,是真放心他。
他突然想起什麼,看着車鏡自嘲了會兒。
他被一個算不上吻的動作搞昏了頭。
車子掉頭折返,導航開啟指向茶葉店。
醫院,段霧離後,護士進來給她輸液,謝圓圓沾了床沒多久就睡着了。
等到她睜開眼,窗外亮起夜裡的燈光,已經是晚上了。
手上的輸液管也消失不見,反被包紮好傷口,疼痛感微乎其微。
護士進來送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