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這樣說啊,吉尼斯世界紀錄都還有什麼騎着自行車開啤酒瓶蓋呢,沒準我以後還能拿這個參賽!”
伏黑被我煩到了,兩條腿邁得更快了,我在後面喊慢點慢點。
即使是六月份,晚上還是有點冷,我卻根本不害怕,因為我穿着我最大的外套,還是黑色的,保證血滲出來都看不見,不過腦門上出汗,風一吹就腦袋涼。
這麼一吹,我清醒了很多,我們進去地鐵站。
“你今天晚上住哪裡?”伏黑問我。
“诶,不能住你那裡嗎?”
他一定又覺得我傻了,問我:“你還記得你是女生嗎?”
我覺得很奇怪,和他說:“我們不是一直都睡在一起的嗎?”
伏黑的表情可以說的上是震驚。
要不是我抱着頭跑得快,肯定要被他拍個倒仰。
還是沒跑掉,他揪住了我耳朵,狠狠搖了好幾次,搖得我頭都疼,後背都有些疼,我沒放在心上,它其實一直都在疼,不過剛剛看見伏黑太高興沒感覺了而已。
最後他扶着頭,屈服了,和我說他的宿舍樓旁邊有一個收拾好的空房間,不出意外是給明天入學的那個同級的,讓我先睡一晚。
“明天,記得給我找賓館去。”
我口袋裡放着有東京咒術高專校長簽字的交換生協議,大伯給我搞得,我們那裡的道教協會的年輕道士其實還是更喜歡在中國除魔衛道,而且沒幾個精通日語,這個就便宜了我。
交換生協議交換半年,這半年我在日本這裡的高專要和正常學生一樣做任務學習術式。
剛到日本,還騙伏黑我是旅遊的,我不敢這麼快刺激他。
萬一他暴怒,我傷還沒好。
我計劃得很好的,進去學校,把協議往他面前一拍,然後躲他幾天等他消氣,這樣就算他氣得不行,我都入學了,都木已成舟了。
他總不可能把我打暈塞上飛機,然後扔回中國去。
我嘿嘿嘿地傻笑,心裡在打小算盤。
我想得太投入,不知道什麼時候,地鐵裡走進來很多人,我們兩個是站着的,人擠過來的時候,我手沒抓住,就被擠到伏黑身上了。
伏黑把胳膊擺到我後面,防止我再被擠到。
但是人太多了,根本留不了空,他的胳膊貼到我後背上,我覺得傷口有點難受。
人又擠起來,把我們擠得更近了,他身上有點熱,我也是,不過我是因為傷口沒愈合發的低燒,我努力把外套攏起來,心想他總不能和老黃一樣鼻子好得可怕吧。
不過之前那個五條悟,也是咒術師,五感就好得很啊……
我絞盡腦汁轉移他注意力。
“伏黑,你還記得老黃,哦不,黃大仙嗎?”
伏黑看起來有點不舒服的樣子,他聽見我問的問題以後是緩了幾秒才回答我的:“怎麼了,它又來找你了嗎?”
“不是不是,我初三那一年,就是在學校天天學習沒有手機的那段時間,我媽和我說,要是我能考上我們那裡最好的高中,就給我存一筆夠去日本生活的錢,我那時候,每天早上六點從宿舍出門,在操場上背書。”
“來日本旅遊一下就好了,你折騰什麼。”
“你先聽我說完,”我被擠得和他幾乎重疊在一起,我覺得他身上真的很熱,連鼻子裡的氣都熱乎乎的,“我在操場上根本學不進去,然後——”
我在操場上别說書,困得就差和馬一樣站着睡覺。
操場上有三個鳥巢,四隻鳥,過了三天,又多了一窩小鳥。
我語文作文寫我早上背書看鳥,語文老師誇贊我:
觀察細緻,熱愛生活,就是你語文今天的默寫又錯了五個,默寫是必拿分的,端正态度。
我沒學進去,但是我認識了全操場的鳥,還有偶爾來串門的五隻麻雀。
有一天,我發現鳥少了一隻。
後面我專門來早了,看見了珍貴的畫面,黃鼠狼上樹鬥鳥,比我們起得早的高中部學姐指着它大喊:“貂,貂!”
黃鼠狼大罵:“貂你妹,老子是你黃大仙兒!”
“原來老黃從我回國之後,都一直在我旁邊守着我,因為那些妖魔鬼怪其實把我們這些有特殊血脈的人當十全大補丸,老黃告訴我,日本的咒靈其實更多,他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在日本會根本沒事。”
我盯着伏黑的眼睛,他轉過頭去,我問他:“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咒靈可能怕吃了你變傻吧。”
我就差翻白眼了。
後面忽然有一個人擠了我一下,我沒站穩,伏黑趕緊揪住我後背的衣服。
“怎麼回事,你後背怎麼是濕的。”
“剛剛後面的人瓶蓋開了撒了我一背水——”
他攤開手掌,手指尖是紅的。
那血迹還沒幹呢。
“——吧。”
我的尾音飄起來,在人擠人中迅速地蹲了下去。
我躲過了伏黑打我後腦勺的手。
“白佳。”伏黑在我頭頂悠悠地叫我。
“诶……大爺……我這,我可以解釋的……”
我讪讪地笑起來。
他拎着我後領子,把我從地上拎起來。
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你說吧,現在,狡辯一下吧。”
我咧着嘴,拍拍他後背,假裝豪放地說:“後面啊,我和老黃發現對方理想抱負是如此的相同,簡直相見恨晚啊!我們在學校裡行俠仗義,你看這,”我扒開他的手,指上面的血,“這不是我的血啊,這是被我打敗的妖魔鬼怪的,诶呀,你看這中國的妖魔鬼怪就是神奇!”
我一拍他的手,兩隻眼睛笑眯眯的。
“你看,這血都不凝固!好血!好血啊!哈哈哈哈哈……”
伏黑忍無可忍。
我心虛地刷一下又蹲下來,抱着腦袋和防災演習一樣。
手貼到腦袋上,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手指尖有點黏。
我站了起來,看見伏黑的眼神飄了。
我把手攤開。
指尖紅紅的。
好家夥,還沒凝固呢。
剛剛我摸了什麼。
哦,我拍了伏黑後背。
伏黑在我對面說:“日本咒靈的血,好像也不凝固……”
“你能不能換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