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狠狠戳上自己的臉,未來擡起眼睛,我好像透過這層皮囊看到真正的未來,那個在cd上平靜地看我的女歌手。
“任由這個除了夢想一無所有的女孩,這個普通的孩子,她懷着可笑的歌手夢,死在詛咒之中……想要保護孩子的不是隻有你們,你知道嗎?不是隻有你們!神啊!我難道沒有喊過嗎?神啊!既然你看見這些艱苦,就下凡來救救我們吧!”
他終于喊累了,長長吐出一口氣,後退幾步,靠在牆上,冷冷地看着我,眼神渙散,低喘着恢複精力。
我和他散開的瞳孔對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
“……我要怎麼做呢?”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低沉的,有些發抖,但是堅定,“告訴我吧,雖然我不想成為神,但是我更不想看見更多悲劇了,我會盡我的全力,拯救能救到的任何人。”
他的眉毛落在緩緩閉上的眼上,那是悲傷的表情,可下半張臉卻是矛盾的笑。
“果然……果然……你,佳樂……你一直,你們一直,都是好人……”
阿黃的故事其實很老套,很簡單。
叔叔最早意識到傳說中的不妥,他離開帶着無法成精的阿黃離開家,從起源地開始調查,順便和禅院家搭上了線,他調查出大咒靈時代,判斷将有成百上千的天才咒術師在這幾年帶着失傳的術式降臨人世,這是世界的代償機制,蘇醒的詛咒越多,強大的咒術師也會越來越多。
前幾代不是沒有相似的情況,但是這就像全球變暖,每年都會播報這是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年,但是人類卻無法刹車,隻能延緩。
我們國内因為修士衆多,詛咒會得到修士的有效超度,魔修也因為走邪道被打壓,并沒有太嚴重。但海的另一邊,詛咒化作人形橫行無忌已經不是稀罕事,隻不過随着□□感召,秩序建立,和詛咒彼此攻擊造成的數量銳減,他們還是迎來了人類的繁盛。
直到靈氣枯竭,信仰崩塌,魔修成為時代的新寵兒。
如果用盡人命去填,去捕殺詛咒,哪怕隻是小到如同浮塵,隻要足夠努力,這個世界就還能保持人和詛咒的平衡,不會迎來毀滅。
但是五條悟出生了,這個男人,他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平衡。
世界陷入了混亂。
為了用人形修煉,阿黃找到了一個詛咒纏身,奄奄一息的女歌手未來,他喜歡未來的身體。這個孩子不是咒術師,情感淡漠,身體純淨,是上好的修仙料子,為了在未來死的第一刻就附身,阿黃藏在了她的床底。
未來果然死了,阿黃如願成了未來,他穿着未來的身體,精力充沛地從床上爬起——他被一把倒地的吉他絆倒了。
未來的身體顫抖起來,阿黃迷茫地拾起吉他,手指輕輕碰到弦,自然就撥出清越的音樂。
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阿黃奇怪地抹去,又一滴水劃過臉頰,癢癢的,他奇怪地摸上臉,不知何時,未來已經淚流滿面。
他不知道未來為什麼會沾染詛咒,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東京狹窄的廉租房獨自等待死亡,直到叔叔拿着資料,告訴他五條悟的出生如何激發了詛咒的興盛,規模跟不上節奏的咒術師團隊,隻能放棄一些小詛咒,集中精力去圍攻大詛咒……而未來,這個為了音樂夢想遠離農村的女孩,隻是大形勢下崩塌的一片小小雪花。
過了七八年,叔叔的骨灰被伏黑甚爾帶了回來,他告訴阿黃,叔叔為了探尋更多真相,匿名潛入盤星教這個千年組織。甚爾被盤星教雇傭的時候,為表誠意,盤星教給出了被殺叛徒的屍體。
之後是夏奈,她迷信了夏油傑主導的盤星教,被用詛咒榨幹價值,折磨緻死,而她死去前一天,未來的身體站在她家門前,因為她的歌聲露出腼腆的笑。
站在這個世界頂點的存在,有天元、五條悟、夏油傑,但是這三個人,都直接或間接殺死了阿黃在意的人。
天元活太久,失去星漿體已經無藥可救;夏油傑拒絕拯救普通人;五條悟固然強大,他手下的咒術師也多,但他拒絕了阿黃的,犧牲我來減少損失拯救世界的建議。
他說,這個世界不需要再犧牲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來拯救。
得不到認可,他就想要一個新的神拯救這個未來和夏奈愛過的世界。
那個人,他選擇了我。
他躲在人群中換不同的身體監視我,伺機而動,可伏黑的影子無處不在,他根本等不到我獨處的機會,他隻能通報我爸,借我爸把我趕回家。
我爸沒有想到背叛出現在從小到大的兄弟身上,阿黃穿着叔叔的身體帶走了我。
……所以那花了我爸大價錢的骨灰,其實是假的。爹啊,我媽罵的沒錯,你真是冤大頭啊!
人家要那個價!你就光點頭!菜市場是這樣,服裝城是這樣!我真的想問!爹!你為什麼不搞個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