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堂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你這樣,一杯咖啡要得弄多久?”
佟遠東停下手上的動作,俯下身朝嚴堂靠近,兩人的距離被拉近,嚴堂甚至都能聽到佟遠東的淺淺的呼吸聲。
“要不你來幫我,或許就能快一點。”小少爺的臉上又堆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玩味。
嚴堂呼了一口氣,向佟遠東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更近了。
佟遠東整個人像呆住了一樣,任由嚴堂壓着他左手手腕,穩定住手柄上剛接好的咖啡粉,右手拿着粉錘的指頭也被嚴堂握住,輕輕的在接粉器裡搖晃。
金屬之間的碰撞聲突然響起,刺激到佟遠東的聽覺神經,他像是突然驚醒,研磨好咖啡豆,他就連忙縮回手,身體往後退了兩步,一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量杯,杯裡的咖啡豆傾瀉而出,灑了一地。
灑落的咖啡豆受到地闆的沖擊,就像是亂了節奏的心跳,來回跳了幾次才平息下來。
“我來做吧,你把地上的咖啡豆清理一下,餐桌一會再去收拾。”
嚴堂說話的語氣很平常,佟遠東卻站在原處沒有動。
嚴堂莫名的看了佟遠東一眼,正想再提醒一下這位小少爺,突然反應過來,這位千嬌萬寵長大的小少爺,平時家務怕都是指揮保姆幹的,自己這麼理所當然的指揮,不會是又記仇了吧。
佟遠東突然開口,“我想喝卡布奇洛。牛奶在冰箱,你自己拿。”說完便轉身去雜物間。
這人,怎麼答非所問?
嚴堂有些莫名,小少爺的心思真難懂。
嚴堂沒再多想,繼續手頭的咖啡制作,研磨、萃取、沖泡,一氣呵成。等他制作完一杯咖啡,擡起頭就看見拿着掃把的佟遠東出神地望着自己,眼底似乎有什麼情緒在流動,嚴堂還味來得及看清,他便斂下了黑睫。
小少爺難道掃地也不會?
“佟少爺,你的咖啡做好了。”
嚴堂把咖啡遞給佟遠東手,旋即拿過掃帚,兩三下就把地上的咖啡豆清理完,接着就去餐桌邊把桌上的杯子和餐盤收在一邊。
真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真不明白,佟遠東的對象是看上他那點?
“你可真賢惠,将來誰要嫁給你,家務都可以不用做了。”佟遠東端起咖啡,輕抿一口,跟在嚴堂身後。
賢惠?嚴堂真覺得這位小少爺的語言藝術真欣賞不來。
“話說這次你都上我家吃飯了,微信能加上了嗎?”
“我可沒說給微信。”嚴堂回了一句。
“對,你說給名片。”佟遠東也回應着。
餐桌收拾好了,嚴堂眼神認真地陳述:“我們現在是對家。”
“嗯,我知道。”佟遠東覺得無所謂。
嚴堂盯了佟遠東數秒,他好像真的無所謂,那樣子像是今晚勢在必得了。
嚴堂也不拖沓,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名片,佟遠東終于露出來類似勝利的笑容,他接過名片,仔細的去找名片上的信息。
隻是在看到名片信息的那一刻,臉又黑了。
“鮑勃是誰?”
“我在紐特爾的項目助理,公事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先找他,再傳遞給我。”嚴堂說的一臉真誠。
佟遠東望着這張可氣的臉,想說的話全哽在喉嚨,那張可憐的名片在他手上都快捏碎了。
這時,一位留着幹練寸頭的青年端着菜從廚房裡出來,那是一張濃烈得攝人心魄的臉,卻因為腰上系着的保姆圍裙顯得有些滑稽。
“佟小少爺快幫忙搭把手吧。”
“我說孟澤航,就這麼幾步路,你就不能自己端出來?”佟遠東滿不在意的說着拒絕,卻也還是老老實實走上前接過孟澤航手上的菜。
嚴堂一臉錯愕的盯着兩人,小孟怎麼是個男的?
這時商教授也端着菜從廚房端着砂鍋走出來,蒸氣缭繞中,砂鍋裡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随着菜逐一上桌,大家紛紛落座。佟遠東随意的坐在嚴堂對面,與孟澤航相鄰。嚴堂則規矩地坐在商教授旁邊,宛如一位恭謹的學徒。
“這是臘排牛骨煲玉米,今天我和小孟嘗試的新搭配,大家嘗嘗看。”商教授自豪地介紹着今日的創新之作,說罷就給每人都先盛上一碗湯。
雪白濃郁的高湯裡,點綴着紅潤的臘排與金黃的玉米,嚴堂用勺子盛了一口湯,嚴堂輕舀一勺,那香醇的湯底與風味獨特的臘排交織在舌尖,帶來了令人驚豔的味覺體驗。
“好喝!”嚴堂忍不住贊歎,眼睛因驚喜而瞪大。
其他人也紛紛都筷,對這道湯品贊不絕口。
商教授眼角的皺紋随着笑意舒展,形成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所以說,創新還是要因地制宜,與其直接生搬硬套,不如自己重新創造。把傳統的豬骨換成牛骨,蓮藕用玉米代替,煲出來的臘排湯也不必你師母做出來的差。”商教授頓了頓,“就跟咱們做科研一樣。”
“商伯父不愧是國家院士,連煲湯都能總結出一套科研思想,我們這群後輩還得多跟您學習。”孟澤航恭敬的應聲到。
商教授謙虛地擺擺手:“小孟可不要妄自菲薄啊,我聽說你在沒有任何家族助力的情況下,短短5年,就成為高安北美州子公司的銷售副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佟遠東略帶不滿地插話:“商伯父,我也沒靠家裡,成了高安最年輕的研發組長,怎麼沒聽您誇我呢?”
“你這皮小子,還跟小時候一樣鬧騰。”
商教授看着這些年輕人,感慨道:“轉眼間,我們都老了,你們也都成長得這麼優秀,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他很快收起情緒,拉着嚴堂說,“還忘了給你介紹。這位叫孟澤航。從小和我們住一個胡同裡,跟遠東一起長大的。”
原來兩人還是竹馬,難怪會包容佟遠東那麼多問題。
嚴堂犯下碗筷,禮貌地跟對方自我介紹,“孟先生,您好,我叫嚴堂。”
“我知道你。”孟澤航的态度謙遜而得體,與佟遠東的張揚截然不同,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
“兩年前的全球微波會議,我也在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