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通話到此就結束了,蘇珊突然問道:“嚴堂,我記得你當年本科生申請博士學位攻讀時,是商振興教授跟懷特教授舉薦了你。”
嚴堂楞了一下,“是的,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蘇珊欲言又止,“我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聽說Qua公司控告承新的起訴書法院已經受理了。”
嚴堂大腦一片空白,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呼吸的不暢讓他更加心慌意亂。
“嚴堂,你還在聽嗎?”蘇珊的語音還在繼續。
“在聽。”嚴堂迅速調整好狀态。
“商教授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我能去京都大學做交換生,也全靠他。這個時候,他應該很難熬”
“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蘇珊。”嚴堂真誠的表達謝意。
挂斷電話後,羅念聲從嚴堂身後探出頭來,調皮地拉長語調說:“又是蘇珊小姐的電話吧!哎呀,聖誕節快到了,我們嚴哥是不是也想找個伴一起過節啊?”
嚴堂笑着搖搖頭:“好好工作,你這腦袋瓜子一天都裝些啥呢?”
羅念聲卻不肯罷休,繼續調侃道:“當然是裝着我們嚴哥的終身大事啊!”,随後又做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拍着嚴堂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
“俗話說的好,近水樓台先得月,蘇珊小姐漂亮又聰慧,小嚴啊,快30的人了,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咯。”
嚴堂輕輕地在羅念聲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假裝嚴肅地說:“别沒大沒小的。既然你這麼關心蘇珊小姐,那這壺咖啡就交給你去送了。”說着,他将咖啡壺遞給了羅念聲。
羅念聲接過咖啡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嚴哥,那我送咖啡有什麼好處啊?”
嚴堂微微一笑:“你能得到一個與威廉教授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這樣的好處還不夠嗎?”
羅念聲一聽,頓時興奮起來:“那我馬上去!”
說完,她拿着咖啡壺,邁着輕快的步伐向威廉教授的辦公室走去。
羅念聲剛一離開,嚴堂便即刻尋了個無人的角落,撥通了商教授的電話。
電話的鈴聲在空曠的空間中回響,前兩次撥打均無人接聽,直至第三次,電話終于被接通。
然而接電話的是一名年輕的男性,嚴堂認出了這個聲音,是商頌皚,商教授的侄子。
“嚴堂?”他的聲音清亮,卻難掩疲憊。
“你是頌皚,你怎麼會在美國?商教授還好嗎?承新現在怎麼樣了?”
嚴堂有些緊張,一連串的疑問砸向了對方。
商頌皚是哈佛經濟系的高材生,畢業後就一直在歐洲那邊從事國際貿易,現下卻出現在美國,看來承新此次所面臨的事情,絕非僅僅專利侵權這般簡單。
“叔父的狀态不是很好,我就休假過來。”
電話那頭,商頌皚長久的沉默着,就在嚴堂快要耐力耗盡時,對方又開口了。
“經濟間諜。” 商頌皚的聲音伴随着電話中的電流聲,傳入嚴堂的耳中,“Qua以經濟間諜的名義起訴了承新。”
“什麼?”電話裡的噪音突然變得尖銳,刺得嚴堂耳膜生疼。
“那趙候師叔?”嚴堂追問。
“嚴堂,”商頌皚的聲音又響起,“趙叔目前被拘留,情況不明,法院裁決會在三個月後。我們還有時間可以上訴。”
“我能做些什麼嗎?”嚴堂問道。
“嚴堂,你幫不了。”商頌皚發出短促的輕笑,像是自嘲,又像是無奈,透露出深深的無力感。
“你的目标隻是讓家人擺脫過去的困頓潦倒。而叔父的想法,你我都了解,創造屬于國人自己的芯片産業,是他的畢生追求,他需要的是一個傳承人。而你我,一個在證券場上滿身銅臭,一個一心在生存線上掙紮,很顯然,我們都不是。”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嚴堂打斷了商頌皚。
“哦?你以前不是說想擺脫困頓,把家人從山裡接出來,住進市裡的大房子嗎?”商頌皚有些疑惑。
“沒錯,你說的這個的确是我之前二十多年的追求。”
嚴堂的語氣突然堅定起來,“但我覺得,商教授他的夢想,一定不僅僅隻是找個人傳承,而是把這個理想繼續的實踐者。”
商頌皚被嚴堂的觀點鎮住,他思考了一會兒,帶着釋然說道:“嚴堂,你現在越來越想叔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