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堂覺得,佟遠東不僅惡劣,而且還非常的幼稚!
佟遠東半敞着胸膛,像是一堵牆,杵在門口。右手撐着腦袋支在門框上,手指時不時把沾着水汽的頭發往後撩。
活脫脫一隻開屏的孔雀。
就是開屏的場景有點奇怪,一個神情茫然的男人和一條興奮搖尾的狗。
“對呀,你怎麼住這兒了?”神情茫然的男人機械的問道。
這都是什麼口水話啊,嚴堂真覺得自己的腦子此刻就是一台失靈的機器,居然說不出一句流暢的話。
像是要證明自己這顆腦袋還在正常運轉,他又添加了一句。
“這是你的狗嗎?跟你還挺像的。”
這句話好像更奇怪,還是閉嘴吧。
“汪~”小金毛好像也很贊同這句話,尾巴搖的更賣力了。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嚴堂的兩頰绯紅,迅速埋下頭繼續撸狗,眼神不敢往上看。
久久沒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嚴堂複又擡起了頭,疑惑的眨着灰褐色的大眼睛。
隻見佟遠東,眉頭緊鎖,一臉沉思狀,盡管眼簾垂下,深色的瞳孔盯着嚴堂的頭頂,下巴也都還驕傲的上揚着。
難道,他這真的不高興了。
突然一個詫異的聲音從佟遠東嘴裡發出來。
“你怎麼這麼矮?”
“你有一米八嗎?”
“我是不是以後跟你說話都還得低頭呢?”
嚴堂臉更紅了,這次是被氣着的。
“對,隻有一七七,隻能勞煩佟先生以後低着頭說話了。”
真沒禮貌,嚴堂轉身走到對面的房間,面無表情的刷卡,進屋,關門。
眼看嚴堂就關門了,佟遠東一個箭步過去,一隻腳踏進屋子,半個身子擠在門縫裡。
“等等,嚴堂,我不是嫌你矮。”
身上的浴袍因為動作太大被扯開了,白花花的上半身就這麼暴露在嚴堂眼前,燙得嚴堂的眼睛,不停地扇動着睫毛降溫。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别過臉看别處,還是該把這個“登徒子”踢出去。
就在他猶豫之際,小金毛就從門口留出來的寬縫裡鑽了進去,直奔嚴堂的卧室。
“我的狗進你卧室了,我去幫你捉回去吧?”佟遠東來了主意。,
這時,走廊裡有人說話,聲音正有遠到近朝這個方向傳來,嚴堂心一橫,把佟遠東扯進了房間。
佟遠東馬上換上一副誠摯的表情,打趣道:“嚴堂你别生氣,我保證,以後一定随身帶着小闆凳,咱倆說話時,我保證跟你視線齊平。”
真是惡劣,嚴堂轉過頭想說些什麼,看到佟遠東胸口上被門擠壓的痕迹,無奈的又閉了眼。
“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
“嗯?”
佟遠東這才注意到,自己這副衣衫不整的尊容。饒是之前在嚴堂面前再怎麼不羁,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飛快地系好浴袍的腰帶,然後彎下腰吆喝着小金毛。
“桶桶,快到爸爸這裡來。”
“桶桶?”嚴堂想起來了,是佟遠東頭像上的那條狗。
都長這麼大了,難怪當時看着覺得眼熟。
卧室裡傳來一陣蹦蹦跳跳的動靜,先是衣櫃被撞的高亢,接着是書本落地的低沉,最後就聽見玻璃瓶摔碎的尖銳。
兩人頓覺不妙,立馬往卧室走。
剛踏出一步,嚴堂就退回來,把鞋脫了放進鞋櫃,光腳踩在了冰涼的地闆上。
“大冬天光腳,小心感冒。”佟遠東提醒道,嚴堂并沒搭理。
佟遠東環顧四周,房間整潔幹淨的發亮,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也擺在鞋櫃上,沒有開封。于是他停止向前,安靜站在玄關處。
嚴堂走進卧室,就看見了木制書桌下面的白色地闆上,零星的玻璃碎躺在一灘銀色的不規則的水面,一朵玫瑰倒在其中,旁邊還飄零着幾片花瓣。
桶桶好像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站在水漬的一角,歡快的朝着卧室門口的佟遠東吠了一聲。
嚴堂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開始跳了,這狗果然随主人。
嚴堂脫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後挽起了袖子,轉過身去外室的茶幾找了一條厚點的抹布,準備處理一下地上的水漬,他蹲到桶桶面前,想要把桶桶先趕到别的地方去。
可不管怎麼跟桶桶比劃說明,它都好像聽不懂。
“它可是狗,怎麼可能聽懂人話呢?”佟遠東突然笑起來了,他覺得嚴堂剛才的行為不免有些滑稽。
真是可愛。
嚴堂瞪了佟遠東一眼,“它聽你的,那你把它叫走。”
眼看嚴堂平時鎮定的臉上開始出現裂痕,他立馬收住了笑,認真的朝着桶桶下命令。
“桶桶,快過來!”
桶桶還是不肯走開,隻是又朝佟着遠東吠叫了一聲。
佟遠東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嚴堂一眼,躊躇着要不要走進嚴堂的卧室,把桶桶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