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今天就不過來了。”嚴堂的回答讓對方松了一口氣。
“還有别的事嗎?”嚴堂追問了一句。
“其實我還有其他事想問你。”,商頌皚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言辭,“我聽說你打算接過叔父的理想,繼續叔父的路。”
商頌皚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來,帶着一絲關切和憂慮:“嚴堂,這是個大事,你考慮清楚了嗎?”
嚴堂趴在枕頭上,頭發亂得像被台風掃過,他現在這副尊容,談理想簡直就像是個笑話。窗外的風景是異國他鄉的,但他的心,早就飄洋過海,回到了那個熟悉的角落。
他的聲音沉了下去:“頌皚,這事我确實在琢磨。你也知道我對國産芯片的情結,但我也清楚這條路不會容易。”
電話那頭,商頌皚歎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實這堵厚牆,你能撞多少次?”
說到這裡,商頌皚的音調都上升了一度:“你想過專利規避的問題嗎?而且國内工藝滞後,技術也跟不上,這些你都怎麼打算解決?承新就是前車之鑒,你不是看到的嗎?”
嚴堂苦笑一聲,這些問題在他腦海裡轉了無數圈,都快成繞口令了。他揉了揉太陽穴,語氣裡帶着一絲無力:“這些問題,我天天都在腦子裡過電影。但現在,我真給不了你答案。我知道路不好走,但我還是想試試。”
商頌皚似乎能感受到嚴堂的掙紮,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嚴堂,我不是想潑你冷水。我隻是擔心你,怕你一頭熱回去,最後...最後碰得頭破血流。”
嚴堂笑了,這次是發自内心的笑容:“頌皚,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有些事情,就算再難,也得有人去做。我不想以後老了回想起來,後悔自己連去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商頌皚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那你有什麼具體的打算?是準備加入大企業,還是去找老韓内推進研究所?”
嚴堂的笑聲輕松:“坦白說,我現在還沒完全想好。手頭仿真模型搭建的項目還沒收尾,我也想好好利用這次機會,積累足夠的經驗。”
嚴堂繼續說道,“而且,我覺得不管是大企業還是研究所,關鍵是能出份力就行。”
商頌皚在電話那頭點了點頭,雖然嚴堂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朋友的認同:“你說得對,嚴堂。選哪條路不重要,隻要你認為的對的,它就一定能成為對的。”
商頌皚的話就像是一陣風吹過的湖面,在嚴堂的心裡起了漣漪,兩人隔着電話默契地笑了。
“對了,嚴堂。”商頌皚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事,于是問道:“你知道佟遠東在哪兒嗎?他哥給他找的月嫂剛剛上門說找不着人。”
嚴堂一聽到佟遠東的名字,不由的恍惚了一下,過了好半晌才咂摸明白商頌皚是什麼意思。
“喂,嚴堂,你有聽到我在說什麼嗎?”
“聽到了,聽到了,他在我這兒啊。”
“他在你那兒?”商頌皚有些驚訝。
“是啊,就在我旁邊......”嚴堂一邊說着,一邊重新翻過身,他左手撐在床頭,掙紮着坐起來。
結果“客房”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不小心閃了一下,瞬間的痛感如同尖銳的刀鋒襲向腰部。
“嘶,我的腰。”嚴堂不由輕呼了一聲。
“你在說什麼?!”對方似乎是受到了驚吓。
“等等,我需要時間緩緩,拜拜。”
說完不等嚴堂反應,對方就把電話挂了。
什麼情況?
沒過一會,他又收到商頌皚連發的三條短信,還很罕見的在結尾加了3三個加油奮鬥的表情包。
“雖然很突然,但也并不意外。”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
“好好休息,保重身體,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
嚴堂維持着拿手機的狀态,一臉地鐵老人的表情。
難道是商頌皚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回國?
嚴堂心下雖然感動,但也忍不住覺得好笑,商頌皚這信息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要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過,他還是很真誠的跟商頌皚緻謝。
“謝謝你,兄弟,這個事定下來的時候,我一定先告訴你。”
嚴堂回完消息,人也徹底清醒了,他揉了揉剛剛閃到的地方,掀開被子下床,朝洗漱間走去。
隻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商頌皚看着嚴堂回過來的信息,又機械地端起了杯子,努力地維持着即将碎掉的表情。
嚴堂穿戴整齊走出卧室時,佟遠東已經坐在客廳的餐桌旁,正在翻閱一本科技雜志,時不時會拿起桌上的咖啡輕輕嘬一口,餐桌上
又是兩份三明治,其中一份的旁邊還有一杯熱牛奶。
嚴堂莫名有些心虛,但一想到昨晚跟羅念聲聊的那些,一下子就來了幹勁。
這是合作夥伴,與合作夥伴的默契程度決定着項目能否成功的關鍵。
他自我催眠着,然後挺起胸膛坐到了餐桌前。
“早啊。”佟遠東也注意到了嚴堂,他放下雜志,眼神亮了起來,
“主人快入座,早餐還熱乎着。”
“主...主人?”嚴堂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定在了原地。
這才第一天,玩這麼花嗎?